徐渡幡厲聲對手下吩咐道,后者慌慌忙忙疾奔了出去。
這府里,最忙碌的果然還是醫師。
宋斬秋昏睡著,全然聽不見外頭的風聲鶴唳。
醫師把脈全然把不出問題,徐渡幡陰著一張臉立在旁邊,屋內氣壓低沉。
“世子殿下,世子妃氣血兩虛,要多多進補才是。”
雖然醫師說的是實話,徐渡幡卻沒這么好糊弄,他垂眸落在她緊閉的雙目上,回想起今日她連日嗜睡,愈發不放心。
若是要與她生離死別,只會是他死而她生。
“她近日嗜睡,你細細診斷,有無旁的問題。”
那醫師伸袖擦了擦額角的汗,迫不得已又搭上她的脈。
天色仍舊昏暗,壽王府卻無人能睡。
那醫師已搭了無數次的脈,全然沒有旁的問題,然他卻不敢輕易開口。
身后世子的氣壓愈來愈低,醫生暗道今日難逃一劫,好在,宋斬秋醒了。
徐渡幡的腿用得愈發嫻熟,見她醒了,他三步并做兩步,連忙上前握住她的手。
唯有他自己知道,發覺她不見了時的那種肝膽俱裂的驚惶和痛楚。
若是寢屋內有旁人,定能見到他連滾帶爬的狼狽模樣。
仿佛這一切都只是一個美夢,如從前一樣深夜醒來,又是空蕩孤寂的寢屋,和冷漠孤獨的他。
“秋秋,你怎么樣?”
他握她的手極用力,宋斬秋最后那一點昏乏都被驅散。
她掃視一圈,緩緩搖了搖頭:“我沒事。”
醫師與下人們識趣地退了出去,屋中只余他們二人。
徐渡幡一雙眼又紅了,他唇瓣有些輕顫,呼吸起伏短淺而劇烈。
他有些害怕去追問她忽然跑出去的原委,若答案是他不想聽的,他便只會裝成聽不見。
宋斬秋看穿他的脆弱,彎唇一笑:“我許是夢游了,我分明夢見和你一起在府里散步的。”
她暫且不提蠱毒一事,是因為這由她來提就顯得太過刻意。且還要費時費力維護這個她本該無從得知的真相,太過麻煩。
但目前棘手的,是那把已經被交出去的匕首。
要如何解釋,如何挽救,才能撇清她在這件事里的關系?
好感度還有艱難的三十點,至今遲遲沒有動靜。
徐渡幡對她最大的問題,就是不信任。
不論是從前無數次的出爾反爾,或是一開始嫁進來便不單純的目的,這都是徐渡幡對她的不信任。
那個匕首的故事,雖然他不提,但宋斬秋有理由認為,徐渡幡已然知道那是假的了。
因為他全然不覺得自己配得上她的愛,亦或是,他一直在強調,尋求一個被愛的理由。
可見,從前那個虛構的理由已經不存在了。
宋斬秋也并不打算用那個假的故事,來永久塑造自己的動機,現在哪怕徐渡幡知道自己在騙他,他也不可能收回自己的依戀。
匕首已然交出去,天色已將亮,要回來更是無稽之談。
她要設計一個局,把徐渡幡對自己的不信任通通消除。
用謊言換取真心,是宋斬秋常做的事。
她抬眼看向他沾滿淚花的眼睫,莞爾一笑:“真的,別擔心。”
徐渡幡握緊她的手,心底卻涌起一番不好的預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