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帶你一起走的。”
宋斬秋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于是給出了她的承諾。
她俯身將那本書收好,卻久未聽見他的回應,抬首時只看見少年蹙起眉頭,一雙獸目里藏著滿滿的不信任。
她心底警鈴大作,果然下一秒他就忽然朝她襲來。
宋斬秋被他握住手腕,欺身而上抵在軟軟的沙發上,背靠著柔軟的枕頭,她聽不見他任何的心跳或是呼吸聲。
“我不信。”
他的頭發剛洗過,散發著一點洗發露的香氣,和他身上冰涼潮濕的氣息交織在一起,意外形成一種冷冽的侵略性氣息。
白淵的雙手鎖住她的兩只手腕,將她壓在沙發上動彈不得。宋斬秋從那雙黑紅色的瞳仁深處看見自己的倒影。
她的面色漸漸冷了下來,從一開始的和緩變成面無表情。
“你的異化和別人都不一樣,剛剛青青甚至看不出你不是人類,肯定能騙過他們的,你為什么害怕?”
“怕我像以前一樣嗎?”
宋斬秋看著他的眼睛,唇齒間的字句卻不留半分情面,將他的不安連著血肉脈絡,盡數扯了出來,攤開在二人面前。
白淵的力道不大,兩人隔衣相觸的地方,她能感受到他身上薄薄的肌肉線條,秀美又流暢。
“只要你愿意,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不是嗎。”
她望進那瞳孔深處,人體最精妙的結構在她面前擴展又收縮,虹膜絢爛得像一朵彩色的向日葵,包裹著深不見底的瞳孔。
宋斬秋的氣場強大就在于她的主體性強大,不論面對的是暴虐無道的君王,還是卑微求愛的惡鬼,亦或是面前這個青澀扭捏的少年,她永遠不會把自己擺在被選擇的地位。
因此這種情況下,與她對視的那一方總是先行敗下陣來。
手腕處的桎梏漸漸松緩,白淵的眼底藏滿躊躇和落寞,他收回了手,也不再壓制著她。
宋斬秋其實一直在逼他和自己坦誠。
她對他的懷疑,從句號先生提及他起。雖然那個句號先生在末日之后便無法再聯系上。
從“他很危險”,到他替她擋下喪尸時毫無波瀾的樣子,一切都顯得很詭異。
白淵不能和她坦誠。
如果讓她知道,自己身上早就存在病毒,那她一定會唾棄從前那個偽裝著的自己。
那天躲在校門后看她的身影時,他早就想好了要演一輩子的。
“你瞞不過的,他們會對所有人進行醫學檢測,我不可能繼續留在你身邊。”
宋斬秋陷入沉默,她沒有騙出他的坦誠。
其實得不得救對她而言都是次要的,但她話說到這個份上,白淵對他的秘密依舊藏著掖著。
風浪拍向沙灘,沒有沖刷出任何痕跡。
她靜靜點點頭,平心定氣道:“那我也不走了。”
陽臺上的小菜苗才剛剛長出來,嫩黃色的芽兒艱難地和土壤搶占著地盤,陽光落在它們的身上,白淵甚至能聽見它們生長的聲音。
宋斬秋沒有表現出怒火或是悔恨的情緒,她只是回到了她睡午覺的地方,又把自己鋪在陽光下。
白淵的掌心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像陽光一樣灼熱,卻讓他無法放手。
她一定很想回到正常的人類社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