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死了,貝努會帶領你去往冥界,又能帶領你獲得新生。”
“找回記憶有什么好呢?不過又是新的痛苦罷了。我為你打造一個完美的世界,人人互愛,不好嗎?”
貝努伸手拂開她面上雜亂的發絲,俯身落下一個克制又冰涼的吻。
海風吹進他的眼睛里,留下一片澄澈的蔚藍,然而向深處望去,是如深海一般的晦暗。
貝努,要為她打造一個適合她生活的,完美的世界。
屆時將那些不好的記憶通通抹除,他們會在這里平靜又永恒地生活下去。
宋斬秋的身體被他安放在這里,靜謐的海風吹拂,安靜祥和得仿佛一幅油畫。
然而她的消失很顯然在另一邊引起了軒然大波。
貝努并不那么了解白淵,他對他作出的預判或許會有一點錯誤。
甚至宋斬秋,或許都會低估了白淵的暗黑程度。
夜色降臨,圓盤般的月亮掛在海平面之上,泛起一層波光。
白淵看著那柔和的月光,打在至柔的水上,幾乎像是快化了一樣。
他坐在床邊,姿勢維持著宋斬秋離開后的樣子,整整十一個小時。
白淵閉了閉眼,終于有所動作了。
他撐著柔軟的床站了起來,許久沒有活動的骨骼發出澀耳的響聲。
“咔嚓。”
白淵打開了門,幽深而昏暗的長廊里空無一人。
他木著一張臉,順著這狹窄的長廊走動著,漫無目的。
船上偶爾有人走動,看見他時都露出一種以崇拜為殼包裹著的貪婪。
有人是因為信仰,有人為洗刷,而有人是為貪婪。
期望自己成為全人類中,為數不多得以幸免被病毒吞噬大腦的感染者,建立起新的社會秩序和階級。
白淵略過這些人的哀求,表情麻木地朝前走。
她呢。
為什么這么久了,她還不回來呢?
是又把自己拋下了,還是被什么人害了?
他的大腦疼痛不已,連帶著額角的神經都開始瘋狂地跳動。
白淵在漫長的等待中逐漸恢復正常。
起初他只是嘗試著回憶她的一切,試圖緩解自己的分離焦慮。
從她光著腳踏進那個玻璃罩子,再到她扯著自己的衣領給了自己一個讓人臉紅的親吻。
白淵開始覺得應該不止于此。
他們之間,不止于此才對。
嚴重腦霧了很久的他終于回想起以前的事,回過神來卻發現她已經離開了十一個小時。
巨大的恐慌像巨浪一樣席卷過來,他打開了門朝外走去,想要尋找她。
但隨著這邊傳來的異響越來越吵鬧,愈發多的人從房間里出來,將他圍住,懇求他給予他們一個被感染的機會。
太諷刺了,太諷刺了,大洋對面的人們,為了逃離,在那艘救生艦上死于非命。這里這群人居然求著他感染。
白淵那張原本帶著少年稚氣的臉上,此刻滿是鋒芒。
“滾!”
他力道極大,推開幾個又涌上一群。
然而罅隙之間,長廊盡頭站著一個氣質異常挺拔的身影。
“白先生,如此對待自己的信徒,怕是不太好吧。”
貝努笑看著他,眼底暗藏冷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