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再落入科研所的手里,否則很難再出來了。
軍艦像兩只海上的鷹隼,鋒利又殺氣洶洶,圍住這艘白胖的游輪以后,傾巢出動了許多人。
他們俱都全副武裝,厚重的制服,只露出一雙眼睛。
宋斬秋看著他們如一團蟻群烏泱泱地涌入游輪,船上此刻還存在許多喪尸,面無表情地游蕩在餐廳里,走廊上。
“你讓它們去擋住搜查隊,一會兒我會想辦法讓你偽裝成他們中的一個,暫時跟著人群離開這艘游輪。”
宋斬秋已經替他想好了一切計劃,只要先離開這個游輪,混進搜查隊,偽裝落水,靠他自己游回彼岸也未嘗不可。
“那你呢?”
白淵定定看著她,沒有立刻接受她為自己安排的一切。
宋斬秋暫時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釋,但這種沉默落在他眼里,就成了別無他法的意思。
“秋秋,他們已經上到這一層了。”
祂溫馨提示著。
宋斬秋解釋得很蒼白:“找不到你,他們暫時不會對我怎么樣。”
“跟著我,知道嗎?”
宋斬秋握緊了他的手,似乎在彌補那天在校園里,她的拋棄對他的傷害。
白淵握緊那只柔軟的手,沒有回答,只是短暫的不想松開。
兩人一路繞過餐廳去向高級客房,這邊的房間門鎖更加高級,破門而入需要的時間相對長一些。
“你等一會兒就站在屋里不要動,我躲起來,試試能不能打暈他。”
“這樣你就能混出去了。”
宋斬秋站在門邊聽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對他悄聲囑咐。
然而白淵聽力極佳,他甚至能聽出搜查隊開了幾槍,打死了幾個喪尸,離這里還有幾步。
“秋秋。”
白淵自始至終沒有答應她的計劃,他那雙時常籠罩著陰霾的眼睛抬起,看向她時似乎下了某種決心。
宋斬秋看著他的臉色,有些不祥的預感。
“怎么了?”
“我可以和他們回去成為實驗體,這樣你就可以擁有正常的人生了。”
“可以去到一個正常的大陸,融入正常的人類社會,不好嗎?”
白淵忍著心底極度的扭曲和偏執才能說出這番話。
他的愛欲和占有欲是沖突的。
從小到大,“正常”對他而言就是奢侈。因此于他而言,給予她正常生活的權利,就是愛一個人所要付出的。
付出放棄自己后半生成為人的權力,成為實驗室里和變異的小白鼠一樣的存在,只希望給她一份正常人的生活。
宋斬秋心神顫了顫,看向他的眼底,那里分明有化不開的血霧和混沌。少年緊緊抿著唇,再度重申自己的想法。
“如果秋秋獲得幸福,那么我成為工具也沒關系。”
答應吳德吧,答應吳德的“合作”,他被折磨也沒關系,只要每次抽走脊液之后能得到她的幾句關心,對他來說就夠了。
付出一點點血肉的代價而已,沒關系,真的沒關系。
宋斬秋看向他的目光從微微的驚詫變成慍怒,最后歸于平靜。
這就是白淵所在意的。
他沉吟良久,給出的答案是奉獻自己的血肉和尊嚴,給她一個正常生活的機會。
隱晦的自毀傾向和對她的愛意,交織成現在的他。
并不那么確切地想活著,但是又非常愛她。
門外的腳步聲逐漸迫近,宋斬秋聽見微型的爆破裝置被安在門上,發出幾聲微小的嗶嗶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