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什么都沒對她說,甚至乖乖地回了個:“好的。”
宋斬秋對它的乖巧感到意外,她凝視了它片刻,隨后伸手觸上了它的皮膚。
冰冰涼涼的,像在水里泡久了的珍珠。
阿比索斯沒有避開她的觸碰,但那雙手好像淬了火一樣滾燙,是它在海底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溫度。
“你以前受了傷,都是怎么處理的?”
她蹙了蹙眉,那幾道傷口現在正緩慢地滲出鮮血,漸漸順著它腰腹的肌肉滑落到水里,暈開一片血色。
“它會自己長好。”
宋斬秋:……
她抿了抿唇,指腹蹭上一片鮮血,看起來觸目驚心。
阿比索斯看出她有些不好看的臉色,“嘩啦”一聲從水里出來,有力的雙臂撐在礁石上,坐在了她身邊。
那條五彩斑斕的尾巴,隨著光線折射的不同而散發不同顏色的尾巴,垂落一半在水中,輕輕晃了晃。
“你為什么對我的傷口這么感興趣呢?秋。”
阿比索斯看她的目光帶上幾分警惕,又仿佛有些不服氣:“雖然我受傷了,但是我贏了。”
宋斬秋脫下外套,疊成一長條,沒有理會它有些得意的語氣。
“你介意我對你的傷口做點什么嗎?”
阿比索斯看著她拿著一塊布,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很木然地搖了搖頭:“不介意。”
宋斬秋探過身去,將衣服繞住他的腰綁了一圈,拿手按住它的傷口。
阿比索斯忽然感覺到疼痛,瑟縮了一下,卻沒有避開。
“你在做什么。”
阿比索斯不躲開,其實并不是因為信任她,而是覺得她十分弱小,甚至沒有辦法傷害到自己。
它看著那雙素白的手,放在它的肚子上,透過衣料傳遞出一點暖意,很熨帖的溫度。
宋斬秋知道,它從前受傷或許是靠著鮫人強大的自愈能力才恢復的,它自己大概從來沒有在意過,但既然她在這里,先止血總是沒錯的。
“我在幫你止血。”
阿比索斯只是不在乎傷口處理的問題,但它是知道止血這個行為的。畢竟從前在鮫人族群里,有小鮫人受了傷,它們的母親都會替它們處理。
它雙手撐在身后,那雙晶瑩剔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宋斬秋低著頭按著它的傷口,從阿比索斯的視角看去,只能看見她長而卷翹的睫毛,還有高挺的光潔的鼻梁。
它的視線隨著她的動作而移動,似乎在端詳她,又帶著隱隱的疑惑。
阿比索斯發問了:“為什么?為什么要幫我止血?”
它自詡聰明,但是它全然想不通宋斬秋為什么要這么做。
怎么會有人,幫它療傷關心它呢?
宋斬秋仔細確認了一下衣服上沒有滲出它的血,這才有心思回答他的問題。
“不為什么。”
“有的,告訴我。”
它不依不饒。
宋斬秋終于肯抬眼看它了,一抬頭便落入它那雙眼睛里,凝望片刻,似乎能感受到遠方吹拂而來的海風。
她依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彎唇笑了笑,問道:“受了傷處理,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阿比索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清她的臉。
遠山一樣的眉,籠著一層來自東方的煙雨,驀然一笑就像雨霧散開,晴光大好,美不勝收。
這應該,是個很漂亮的人類。
阿比索斯沒有回話,在心里否認了宋斬秋的“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