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舟越說越多,越說越深,江月也是靜靜傾聽,腦海中好像看到一個倔強少年,帶著滿身傷痕,迎著夕陽歸來,難怪他要去當兵,這種性格,要么從軍要么犯罪。
“可能就是覺得我皮實,哪怕瘸了腿,也不會問一句,只有我奶奶還活著的時候,我才是有人疼的孩子,可到最后,我還是砸了她老人家的牌位,媳婦,我小時候其實真挺渾的,不是個好孩子,沒少叫他們頭疼。”
江月忽然感覺他變的不一樣了,不似之前回老家時,給她的印象,完了完了,他也是扮豬吃老虎啊!
陸景舟察覺她走神,“媳婦,你是不是怕我?”他已經很久不犯渾了,真的。
江月朝他翻了個白眼,“你跑題了吧?”
“是哦!咱們剛才說什么來著?楊大壯找你麻煩是吧?我看他是想死了。”陸景舟話里的那股了殺氣,連小豆芽都感覺到了。
小姑娘揮動著手腳,開始哼哼了。
陸景舟身上的戾氣瞬間消散,轉過去牽著女兒的小手,輕輕的親了親,“咋了?想起來是嗎?等爸爸傷好了,就抱你出去玩,帶你們去公園,媳婦,你想看電影嗎?我叫人搞兩張電影票?”
“電影?”江月算了算時間,這時候電影能看什么,“不看,睡了睡了,你到那邊去。”
“哪邊?”
一米五的床,臨時又用椅子拼了張小床,但是她躺了下,發現不舒服,于是又把椅背調過來,這樣可以擋一檔,防止嬰兒掉下去。
就這樣,一晚上還是睡的心驚膽戰。
陸景舟那點小心思,一個都沒用上,好在他睡姿跟軍姿差不多,可以努力保持平躺不動。
再說了,他就是想動,也不能碰到傷口。
但是到了后半夜,江月要調方向哄女兒,于是小姑娘就睡到椅背跟母親中間,于是乎,陸景舟迷迷糊糊中,感覺到了溫軟的體溫,一瞬間睡意全無。
王生這一晚睡的格外香甜,軟軟的床,軟軟的枕頭,軟軟的被子,身上的睡衣也是剛買的,聽大姐說,這是新出的細棉布,柔軟的像穿上云朵。
她伸了個懶腰,坐起來揉了揉眼睛,聽見窗外有廣播聲,拉開窗簾一看,原來樓下有老大爺在打太級,旁邊還放著一個很大的盒子,就是那里面發出的聲音,她在百貨商場里見過,聽說叫眾收音機。
這年代可沒有煤氣,想做飯,只能用煤爐。
爐子外殼是鐵皮,中間可以疊放三塊蜂窩煤。
這時候很多地方使用蜂窩煤還得拿著票去供銷社購買,帝都也差不多,因為煤炭是比較緊俏的資源,但陸景舟這里,當然沒這個問題,蜂窩煤是關磊給他弄來的,一百塊,堆在陽臺一角,上面蓋了蛇皮袋。
王生拎著鐵鉗,費力的夾來一塊新煤,打開爐上的蓋子,開始換煤。
頭一晚上爐子封了,只要打開下面的封口,再添上一塊煤,很快就能著起來。
擱普通人家,絕對舍不得這么干,因為封一夜,就等于浪費一塊煤,而且封的不好,要么著完了,要么滅了,還得重新起爐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