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衡重新回到桌子前,點燃更多的蠟燭,拿出最近的出使紀要,認真整理。
夜深人靜,阮衡卻有些心緒不寧,好幾次提筆蘸墨的時候,竟叫那墨水滴在潔白的宣紙上。
低級錯誤。
寫好的東西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扔掉。
外面的大風刮倒了什么東西,發出轟隆的響聲,阮衡終于放下筆,急匆匆走到門口:“來人!”
貼身侍從馬上進入,等了半天,卻發現阮衡張著嘴,欲言又止,不禁道:“大人?”
“沒什么……退下吧。”
侍衛離開,阮衡重新穿好大氅戴好裘帽。
不需要再探了,不管公主是否回到府里,他都得去一趟疾風坡。
逃避問題,非大男子所為。
一路風雪,但月色很好,和這雪白的大地互相照應,亮如白晝。
這是肅國特有的景色,所以他們在風雪中也可以不必使用火把。
有個小小的身影縮在巨石旁邊,大紅色的斗篷讓她在一片白色之中特別顯眼,在這浩渺的天地之間蜷縮成一粒小小的砂。
有巨大的震撼沖撞著阮衡的心。
他是真的沒想到蘇索會認真到這樣的地步。
雪地難行,但他步履逐漸開始堅定。
蘇索應該一直望著這個方向,他一露頭就興奮地喊道:“阮衡!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然后站起來,試圖跑向他。
可是大概等的太久,她一直蹲在地上沒動的雙腿已經凍僵了,剛起身就一個屁股蹲跌坐在地。
阮衡加快速度跑過來,向她伸出手:“這都什么時辰了,你怎么還等在這里?”
口氣明顯的責怪和不耐煩。
蘇索看著他一身褐色大氅,氣質如玉,卻一點也不生氣。
因為這是阮衡第一次對她的行為給出正面回應,而且他還向他伸出手,要拉她起來!
要知道,這之前,這位清高冷淡的男人打著“男女授受不親”、“兩國風俗不同”的借口,可是連和她共處一室都不愿意!
要是靠的近了,更是炸毛一樣,唯恐避之不及。
就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獸。
她趕緊將手伸進阮衡的手心,兩人相握,蘇索趁著阮衡用力的時候,借著勁兒向前,將他撲倒。
兩個人落在厚厚的雪地里,并不會感覺到受傷疼痛,但是天性開朗大膽的蘇索卻趁機親了阮衡一口。
阮衡瞬間臉紅的像是猴屁股,著急忙慌的將蘇索扒開:“你這是做什么!”
“對不起!”
蘇索坐起來,俏皮的笑容里有一閃而過的得意,但是口氣卻是柔弱可憐,“我不是故意的,我的腿都凍僵了嘛!剛才你也看到了,雪都覆蓋上了我的膝蓋!”
也許是大石頭遮擋的緣故,這里風雪反而小了許多。
阮衡坐起來,臉色惱怒糾結。
蘇索有些懊悔。
大夏男子喜歡女子溫和從容,自己剛才太沖動了,搞不好到嘴的肥肉要跑了。
誰知道阮衡沉默半天,卻仿佛想通什么一樣,嘆了口氣,臉色也緩和了下去:“那我背你下山吧。”
蘇索震驚了,張嘴半天,人生第一次支支吾吾:“可、可以嗎?你這身子……”
“什么意思?我雖然不如你身邊的阿泰羅健壯,但君子六藝,我樣樣精通,身體非常好,不是什么弱不禁風的病弱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