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尸體掉在地上,正好臉沖向門外。
義莊陰涼,天氣也轉涼了,尸體不至于腐爛的太厲害。
但江婆子是被活活撐死的,死相極為難看。
加上還開膛破肚被仵作驗過尸身,她的樣子就更詭異了。
蚊蟲的卵滿滿的塞著她的嘴和眼眶子,隱約還能看見蛆蟲蠕動,她臉上的皮已經少了許多,露出森森白骨。
江義庭忽然就一陣心悸,想起她臨死前猙獰怒罵他繼而苦苦哀求他的樣子,脊背瞬間冒出冷汗。
他終于忍不住,俯身嘔吐起來。
管事平日見慣了這種事,十分淡定,喊了聲“罪過”,呵斥伙計趕緊把尸體放進棺材里,然后殷勤的走到建議聽身邊:“前面院子有水池子,大人去洗把臉吧。”
江義庭臉色陰晴不定。
那管事很懂規矩:“再怎么是娘老子,死了也就只剩下一具驅殼,總是不干凈,人之常情,大人莫要自責。”
江義庭這才點頭,然后去水池子洗了臉才離開。
抬尸體的活計也上前來洗漱,八卦道:“別人送爹娘都是傷心至極,跪在門口哭,這位大人卻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最后竟還被驚著了。”
管事給他一腳:“少廢話!下次再不小心干活,可不止這一腳!”
第二天中午,西域的商隊終于到了家。
魏家張燈結彩,披紅掛綠,設棚施粥。
門口也放上鞭炮,擺上火盆,真真是比過年還熱鬧。
“兩位老爺和子淵少爺,過火盆!從此災難盡除!”
齊管家負責唱和主持,滿臉喜氣。
魏東崢兄弟倆笑著踏過火盆,院子里的仆人又上前給他們點水貼符咒掛香囊,行了許多云州傳統過災的儀式。
臨近傍晚,他們已經洗澡換了衣服,卸下一身風塵仆仆。
一大家子人終于團圓在一起吃飯。
因為大門大戶,人口眾多,今日還有許多重要行內管事帶著家眷過來,所以分了兩個廳,男眷一廳,女眷一廳。
魏無雙卻坐在老爹身邊,跟著男桌聽外賣的八卦,而不是內宅的八卦——
她是整個家族中唯一女孩兒坐男桌的特例,大概也是云州城里唯一的特例。
沒別的。
一來她有魏家少家主的身份,雖是大門大戶的姑娘,但和規矩森嚴的京都權貴不一樣,她要學事。
二來,老爹寵她。
三來,梁平縣倉庫和肅國貿易這兩件事,讓所有人都對她刮目相看。
她將來很有可能是魏家的新一代掌舵人,沒人敢把她當個普通小姑娘看待。
魏老爹站起來親自敬酒。
酒桌上,大伯二伯他們也開始向大家說起西域的事。
據說魏家商隊這次的無妄之災其實源于西域王室的內斗。
眾所周知,這一任西域王完顏于琮是個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