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又說,各家孩子都是十月懷胎才產下來,一年只能供上一對,多了怕幾年就被吃光了。沒了后人,即使全村都平安無事,也沒意義。
可是惡熊總不能一年吃一頓吧,它當然不同意。
村長又說:“那咱們每個月都奉些雞鴨,每半年獻祭一個孩童。”
惡熊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有時要是忍不住了,還可以去別的村吃兩個。別的村子怕了,聽到這個村的事,也會主動獻祭,這時候就不愁吃了。
想到這里,惡熊為自己的英明頗為得意,開心得搖搖晃晃走回了山頭。
半年時間過去,按照約定此時應該送人上山,可是這第一家,誰來好呢?
這個村里的人大多同出一宗,陳姓占了大半。不知道選誰,村長便把各家陳姓的家主召來商議。
首先要把村長自己家的孩子排除掉,他考慮了一下,自己的小孫子已經六歲了,村里還有剛出生的幼嬰,何不如就讓最小那個去做這犧牲。于是他冷色嚴肅道:“現在農忙,村里缺人,有把力氣的都下地去了,所以,老夫認為,應該把最小的孩子送上山。年紀小的,對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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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沒什么貢獻,以后也可以照著這個規矩來。”
他心想按照這個法子,只要算準了孩子的出身月份,產子必在獻祭后一月,自己家的后人應該就沒什么問題了。村中除了外來入贅那幾家,就屬自己家有文化,那些個粗人恐怕算計不了這么多。
村民也有覺得不妥的,卻說不出個道理,算算日子不是自家小子,也懶得出頭,大多沉默,少有幾個投機者,還大聲稱贊。也不知道一聲違心的“村長英明”,可以換得幾口糧食。
于是,大家湊在一塊兒相互合計,一個村子不下百戶人,今年出身的孩子還真有好幾個。野娃子散養,生辰八字又是各家秘密,怕被有心人拿去做了詛咒,一時間竟抉擇不出到底哪個最小。
入選的父母自然心如刀絞,不愿意把孩子貢獻出去,紛紛謊報出生。村長無奈,召來幾個接生的婆婆,憑著記憶來判別。
接生婆每看向一家家主時,都會假裝忘了具體事跡,上前問詢幾番。家主趁機塞下一個小荷包,里面是迦樓通用的錢幣,掂量一下斤兩,大概就能知道數目。
也有不通時務的,對接生婆的擠眉弄眼陰陽怪氣視而不見,剛好遂了接生婆的愿。
正缺個替罪羔羊,您還送上門來,真是太客氣了。接生婆想道。
于是,排除了幾個明顯年齡較大的孩童,終于確定了一戶人家。
“老四,為了咱們村,對不住了。”村長對著一個黝黑的漢子說道。
這漢子雙眸焦灼,顯然是不愿意的。他叫陳老四,又叫陳老實,按照輩分,村長是他二叔。可是二叔畢竟只是二叔,和他老子是親兄弟,往下一輩兒感情就淺了。尤其是這陳老實不通人情世故,雖說憨厚耿直大家不厭他,可沒留下什么人情,也沒人愿意幫他說話。
他一雙眼袋層層疊疊,就像沙漠里風刀雕刻的戈壁。一輩子的老實人,只留下一個好名聲。可是誰讓咱家閨女小呢。陳老四也不多說什么,沉聲“嗯”了一聲,算是認了。
眾人也舒了一口氣,好在輪到的是陳老四,要是換個人,比如那癩皮陳,怕就沒這么容易解決了。
“老四,那就辛苦你,明天把你家孩子帶上。對了,小家伙取名字了嗎?”村長故意問一句,一下子又把那未謀面的孩子說得小了幾分。雖然有名無名不能作為孩子出生年日的依據,但是還沒取名字的孩子,總讓人覺得出生不久。
“取了,叫倩兮。小蕓還給她點了個字,可惜我沒什么文化,聽了許多遍,還是記不住。”陳老四神色黯然的說。自家的孩子,還不會叫聲爹,就要送入熊口,誰能舍得?
聽到“小蕓”這個名字,眾人神色都有些異常,村長也擔憂的問:“常小蕓她……能同意嗎?”
想到此處,陳老四也有些猶豫,常小蕓是他的媳婦。雖然他是男人,可是村里的人誰不知道,他家當家做主的還是那個外來的媳婦常小蕓。
這常小蕓本來是名門大戶的小姐,端莊貌美,知書達理。本來以她的姿質,怎的也該有段才子佳人的故事。可她最后卻從了這山野農夫,氣得常老爺子將她逐出家門,誓不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