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喜歡。”
“老子不喜歡。”大富伸手拔出那根插在他倆中間的木劍,狠狠的向山下擲去。
他也不知道他為何不喜歡,是不喜歡劍,還是不喜歡弟弟練劍。
又或是,不喜歡大貴。
“大貴,爺爺說你是他的傳道人,我是他的證道人。可這么多年了,他到底在傳什么道,又要我證什么道。他明明是個和尚,明明說他這一生都在修禪,修得不負如來。如來是什么,如何不負。爺爺總說愿我不懂,可我不愿。他說你是面子,我是里子。面子是什么我懂,你是天生的劍客,注定要繼承爺爺的衣缽,以后也要做劍神,揚名天下不過是遲早的事。可是里子是什么?江湖人都要面子,誰要過里子?從我記事起,你就每天坐在這里看劍,我們下山化緣你在看劍,出去摸魚你在看劍,我挖泥巴你看劍,我吃糖葫蘆你看劍,除夕夜看劍,就連爹娘……”他語氣一頓,似有何物阻塞胸口,“爹娘出海訪仙……嗯……訪仙回來,一定不想看你這樣。你這把破劍,到底要看到什么時候!”
大貴起身,雖是坐在泥地上,一身麻衣卻是片塵不染,隨后食指中指并攏,其他三指彎曲,輕輕上挑。
破空之聲由遠及近,那柄墜入懸崖的木劍又帶著罡風飛速歸來,猛然懸停于二人之間。隨后木劍之上有一條裂紋由劍尖延伸至劍柄,沿著縫隙劍光森然辟露,捫隙發罅間終于破繭,光芒暴漲讓人不能直視,魯大富雙手捂眼也能感受到猛烈的白芒。
直到木屑紛飛后,寶劍出世。
蜀山七峰皆聞金鳴,竟是七峰萬劍齊賀新王。
“看到此刻。”魯大貴直視劍芒,平靜說道。
那一日,蜀山公告天下,二代七劍之首現世。
其人,魯大貴。
其劍,瑞玉。
這一年,大富大貴十二歲。
此后,老和尚收起了多年不見客的禁制,迎接天下人的挑戰。
只是,要戰光元,先戰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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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可戰光元,因為無人可勝瑞玉。
那個俗氣得可笑的名字,年僅十二,已被譽為天下劍術第八。
直到魯大富十四歲那年,山中多了一席綠袍。
此人從山下來,帶了三兩豬血。
魯大富記得,不久前他隨爺爺下山化緣,路過一家肉鋪,爺爺停在肉鋪前許久,一言不發。
中年屠夫調笑一句花和尚,便剁了半斤挑剩下的肥肉丟到魯正禮缽中,還冒失的說了句“不夠再來。”
老和尚單手作揖躬身道:“夠了夠了,不來了不來了。”
而此時,那一席綠袍,躲在屠夫身后的屋內,竊竊偷笑。
于是這一日,綠袍女子提著三兩豬血,來到山中。
霄峰如其名,高逾三千丈,直入云霄。高處常年積雪,三人僅在山下矮丘結舍。
饒是如此,綠袍也行了半日才到。
綠袍女子,年方十五,半點不似豬肉販子家中的小家碧玉,一雙媚眼勾魂攝魄,春光無限。
魯大貴見她的第一眼,眼中便沒有了劍,只住下了她。
一汪秋水,無法自拔。
魯大貴問她:“可嫁與我。”
綠袍一笑,媚態橫生。
“我只嫁世間第一劍。”
于是魯大貴又拾起了劍,這一次,劍指光元。
老和尚在屋內看著這一幕,輕嘆一聲。
“是劫數,也是命數。”
魯大富料理著綠袍送來的豬血,手法嫻熟。自從十歲之后,山中三人的飯食都由他在打理。
“這個臭大貴。”
老和尚轉頭笑瞇瞇的看著這個擁有著同樣面容相似名字,卻只能躲在暗處為來客煮茶的少年。
“唯有大富,可證吾道。”
隨后推門而出,被隨手扔在舊衣物邊的光元劍龍吟一聲自行出鞘飛懸豎于和尚身后。
“兩年前,大貴念劍初成,當日又靜坐山中半日,而后我問他,修行不易,此后劍道之路只可獨行。可有何心愿,讓爺爺替你了卻。
“本以為他會求學老僧的最強一劍,亦或是想要嘗嘗你在他面前賣弄了十年的糖葫蘆,就算是要了這把光元,老僧也可傳于他。可他最后卻說。
“只求哥哥問起來,爺爺能告訴哥哥,爹娘是出海訪仙,哥哥不知爹娘身故。
“爺爺自知此諾不可當,并沒有允下,作為交換,今日傳你二人一劍。
“其名,離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