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鳶僵在原地,剛準備悄無聲息地后退,準備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卻因為腳下不小心踩到了一顆滾落的陶泥小球,發出了輕微的響聲。
空氣頓時凝固了幾秒。許聽雪猛地轉頭,看到沈鳶站在那里,她的目光里難得顯現出幾分無措,眼底甚至有些慌亂。
剛剛那一點情緒的高漲似乎瞬間退卻,整個人都僵住了。
陸懷時的表情則恢復了平靜,他轉過身,用淡漠的眼神看著沈鳶,仿佛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來上個廁所。”
沈鳶干咳了一聲,試圖緩解尷尬,心里卻在暗罵自己的腳步聲怎么就沒控制住。
陸懷時目光微微一閃,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輕聲對許聽雪道:“我先回去了。”
許聽雪下意識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但最終還是松開了手,看著他從容離開,只剩下兩人面對面的尷尬。
只剩下許聽雪和沈鳶面對面的尷尬。氣氛靜得連兩人的呼吸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沈鳶……”
她垂下眼簾,避開了沈鳶的目光,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開口說,“能不能不要把剛才的事情告訴別人?”
沈鳶微微一怔,隨即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她靠在墻邊,聳了聳肩,語氣輕松又隨意:“放心吧,我沒興趣管你們之間的事。”
許聽雪顯然沒料到沈鳶會這么回應,微微松了一口氣。
她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笑容里卻透著一種自嘲:“謝謝你。”
沈鳶看著她,忽然覺得許聽雪的模樣和她平日里那副冷靜又聰明的樣子完全不同。
此刻的她,帶著一種脆弱和疲憊,像是一張掩飾得很好的面具突然裂開了一個縫隙。
走廊的燈光微弱地照在許聽雪低垂的臉上,她的聲音輕得像是嘆息:“其實,我有時候也挺羨慕你的。”
沈鳶聞言愣了一下,不由得挑眉看向她:“你羨慕我?”
許聽雪忽然開口,聲音很輕,“你總是能活得那么坦然,就算所有人都在議論你,你還是敢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
沈鳶怔了一下,挑眉看著她:“你羨慕我?”
“嗯。”許聽雪低聲說道,眼神有些黯然,“雖然我一直覺得自己比你清醒,可現在回頭看,其實我也不比你好到哪里去。
我也是個戀愛腦啊,明知道有些人靠不住,還是舍不得徹底放手。”
沈鳶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許聽雪繼續說道:“之前我說那些話,是因為我嫉妒你。
嫉妒你可以喜歡誰就去追,哪怕摔得頭破血流,也敢去爭取。而我……只能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假裝自己很聰明,很理智。”
“你當時說得沒錯。”
沈鳶笑了笑,語氣坦然,“我確實是個戀愛腦,當局者迷,被顧之言哄得團團轉。可是,聽雪,人總是要經歷一些事,才能長大。”
許聽雪抬起頭,眼神里多了一絲復雜:“你不怪我嗎?”
“為什么要怪你?”
沈鳶搖了搖頭,“你說的那些話是事實,是我自己不肯聽。真正能讓我明白的人,是我自己。”
許聽雪沉默了片刻,忽然低聲說道:“沈鳶,我們是不是其實挺像的?”
沈鳶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可能吧,誰年輕的時候沒犯過傻呢?”
兩人并肩走回陶藝區,雖然沒有太多言語,但氣氛比之前多了一些輕松。
走廊的燈光映在她們的背影上,將這短暫的和解拉得格外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