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那份文件,還攤開著。
上面那一條條的要求,寫得清清楚楚——
提前兩個月報備,材料清單要全,工人名單還要實名登記,連一根釘子都不能出錯。
太嚴了。
賀鳴樓看了一眼文件,沒說話,臉色一點一點沉下去。
賀京辭翻著資料,眉頭皺了皺。
“這個要求,是你們臨時加的?”他問。
顧明晟笑著回:“不是臨時,是最新規定,官方給出的,我們只是照章辦事。”
賀京辭盯著他,語氣沒有什么明顯的變化:“那你們之前怎么沒提?故意的?”
他的言語已經透露出,他已經隱隱有幾分不耐。
似乎他之前給了顧明晟太多的面子,讓他現在得寸進尺了。
顧明晟不急,笑得很穩:“前面是前面,現在是現在。”
“你們要做項目,就要聽話。”
他一句一句說得很慢,卻像是在看笑話一樣,欣賞對面幾個人的表情。
他漆黑的瞳孔是陰森的,卻又溫和的,讓人不寒而栗。
“你們賀家不是最講效率嗎?”他看向賀京辭,“那現在效率怎么沒了?”
賀鳴樓放下筆,低聲說了一句:“這是故意給我們為難的。”
沈鳶看了他倆一眼。
她一直在記筆記。
但這會兒,她抬起頭了。
她看向顧明晟,眼神平靜。
“顧先生,其實,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沒有問你。”
她忽然說了一句中文。
“你到底是為合作來的,還是專門來為難我們的?”
顧明晟聽到她說中文,笑了。
他靠著椅子,慢悠悠地說:“你問得好。”
“既然你問了,那我就說說。”
他語氣不重,但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們賀家,為難過我弟。”
“雖然我平時對他不怎么管,但他是我弟,是顧家的人。”
“你們讓他丟了面子,我現在,就讓你們吃點苦頭,識趣的話,以后別再來招惹顧家。”
這話一出,會議室里更安靜了。
沈鳶看著他,眼神變了。
賀鳴樓冷冷地看了顧明晟一眼,語氣淡淡:“你倒是記仇。”
顧明晟看向他,笑:“你賀家厲害,沒人惹得起。”
“但我們顧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負的,明白嗎。”
他話落得輕飄飄,眼神卻漸漸認真起來。
賀京辭忽然笑了。
他聲音很淡:“顧先生,我勸你一句。”
“你弟當初,是自找的。”
“我們沒動他,是他自己做的事收不了場。”
顧明晟看著他,瞇了瞇眼:“那你今天,是不認錯?”
賀京辭看他一眼,慢慢地說:“你覺得我們賀家,會認錯?”
賀鳴樓這時也開了口,語氣不重,卻帶著壓住全場的力道:
“顧明晟,我告訴你,賀家不是被嚇大的。”
“你今天是來談事的,就好好談。”
“你要玩別的,我們陪你玩到底。”
賀鳴樓很少用這種語氣跟別人講話。
在大眾眼里,賀家人都挺好說話的,雖然賀京辭看起來玩世不恭,但是在商場上,他們從不會莫名其妙地為難其他公司。
因為他們講求的是互利共贏。
但是現在,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