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軻……”門外一陣輕輕的扣門聲,“醒了么?”
女孩子的聲音清脆甜美,如果能在枕邊響起該多好。
荊軻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向門口:“靈兒?”
“醒了就出來,”段靈兒嘆了一口氣,“有事。”
荊軻懶懶地坐起,打了個哈欠:“來唉——了。”
下榻,穿衣,倒水,漱口,洗臉。
他一個月前還是一名普通職員,喜歡先秦史。
某天加班到凌晨,站起時兩眼一黑……
再睜眼,就是從這張榻上醒來的。
醒來后,自帶了這具身體從前的記憶。
這里是衛國濮陽城,衛元君十七年。
其實就是公元前235年,距離秦始皇統一中國還剩下14年。
住的地方是一戶段姓人家的家里。
段家有一間名叫青禾軒的食肆,一個飯館兒。
荊軻是他們家養了十幾年的養子,今年二十歲。
就是那個刺秦王的荊軻。
段家條件不錯,荊軻房里鋪著木地板,光線通透。
木榻、衣箱、盆架、燈座,和一套案席。
荊軻的衣服都是緞子做的,也就是細麻,還有縫著錦邊的腰帶。
這家人的條件真的很可以,可惜現在不景氣了。
他捯飭整齊,輕輕推開拉門,段靈兒就一直在門外等他。
段靈兒這姑娘,人如其名,生得靈秀嫣然,明眸善睞。
一雙大眼睛水靈靈會說話似的,每眨一下,就讓看到的人心思顫動一下。
還有兩彎淺淺的酒窩,笑起來很好看。
難怪荊軻打小就暗戀她。
“怎么啦?”他轉轉脖子。
段靈兒蹙著眉,不安地朝前院望去一眼:“呂家長公子……又來了,要我做他的妾。”
荊軻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色瞬間變得冷峻。
呂不韋的長子,呂延。
現在是秦王政十二年,文信侯呂不韋被罷相一年多。
如今回到河南封邑養老,也就是這座濮陽城。
呂家就住在城中心偌大的文信侯府。
他的大兒子呂延今年三十五,家里一妻兩妾,還有幾個沒名分的姬。
最近又看上了十八歲的段家長女段靈兒。
段家住著祖傳老宅,還有一筆可觀的遺產。
祖上曾憑借一份獨特的菜式,把食肆和酒坊經營得風風光光,怎么說都算有些家底的。
靈兒也是個富養的千金,她才不會給人做什么妾。
可那道菜的做法在上輩人那里莫名其妙地失傳了。
那之后,段家的生意開始走下坡路。
積蓄一點點被段靈兒的父親段然敗掉,還被人搶走了酒坊。
敗家子段然心里沒著沒落,還不知吃老本能吃幾年。
而現在有人來提親,對方是一只巨大的金飯碗,鑲著寶石的那種。
靈兒的父母有心嫁女兒,不,賣女兒。
“你先回屋,我去看看。”
荊軻說著就往那邊走去,靈兒拉了下他的胳膊:“你……我跟你一起去。”
“你可別露面,”荊軻搖搖頭,“小心他色心一起,當場就把你綁回家。”
段靈兒緊緊拽住他袖子,神情緊張,咬了下下唇。
丹唇皓齒,玲瓏的鼻子,唉,好看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