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請您幫忙做一根么?今天晚了,明天吧,我們急著回城。”
木匠猶豫了一下,看這人和那姑娘穿得不錯,應該也能付得起工錢。
況且他們還幫阿山出了棺材錢,便點點頭:“那好吧,明天我帶兒子進山,給你們找木頭。”
荊軻拱手道:“多謝了。”
然后把段靈兒拉到一旁說了這事。
“換車軸?”靈兒蹙眉道,“我帶的錢全給阿山買棺材了。”
“這個……沒辦法的……”
她嘆了口氣:“也對,畢竟是我們用壞了孫夫人的車,怎么說也得幫人修好了再還,那就到時回家拿錢還來吧,可是……今晚是回不去了么?”
荊軻抬頭看看天,晚霞好看是好看,紅的紫的,妖嬈壯闊。
但它預示著夜晚即將到來,所有勞作都將停止。
“看樣子是的。”他說。
兩人同時看向阿山家的院子,里面沒點油燈,只有一個火盆。
兄弟倆跪在黑黢黢的屋子里燒桔梗,天黑后的守喪有點瘆人。
這里沒法過夜。
“我去周圍問問吧,也許有人愿意讓我們借住一晚。”
荊軻說著走開,很快就敲開鄰近一戶人家的大門。
這戶是一家五口,祖母、父母和一兒一女。
他們方才圍觀了阿山家事情的全過程,也都知道這兩人的馬車壞了。
這會兒笑著將二人迎進院子。
家里有兩只狗,一窩雞。
狗見到生人汪汪汪直叫喚,被男主人呵斥一聲,嗚嗚嗚地鉆回狗窩。
院里生活氣息十足,墻邊架著竹架曬菜干。
層層疊疊的簸箕鋪滿豆子、谷粒、果脯,還有一個劈柴的木樁和堆柴的棚子。
兩個孩子五六歲,好奇地靠在房門邊看著這做客的一男一女。
這家條件算好的,家里有田,男人下地,女人在布坊織布貼補。
家里的屋子也有左中右三間,還有閑情種些花草。
女人把孩子的屋子騰出來給客人,里面只有一張榻。
她一邊鋪著剛曬過的新席子,一邊說:“家里條件簡陋,怠慢二位了,你們小兩口就在孩子榻上擠擠吧。”
兩人同時紅了臉,默默分開一點點。
其實從段靈兒的發型就能看出她還沒有嫁人,女人是故意這么說的。
在先秦啊,私會私奔并不稀奇,人們還覺得浪漫呢,她這是有心撮合。
荊軻輕咳一下:“那個……我們不是……”
女人內涵地笑笑:“好了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們先歇著吧。”說罷就出門。
荊軻跟了出去,又說:“這位嫂嫂,多謝讓我們留宿,只是……我們身上沒錢了,您看能不能等回城去取來,再——”
“小兄弟說的哪里的話?”女人擺擺手,“本也不是什么事,你們還幫了阿山家,我與他母親有些交情,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
荊軻微微頷首:“那再次謝過了。”
她笑著走開兩步,又回來朝屋里瞄了一眼段靈兒,把荊軻拉到一旁小聲說道:“姑娘漂亮得很啊,我家這個墻……看到沒?夯土的,這么厚,可結實了,放心啊,好,嫂嫂只能幫你這么多,你們,嘻,早點休息吧。”
“……”
荊軻目送她回屋,然后才磨磨蹭蹭地進屋。
屋里只有一盞油燈,光線恍恍惚惚。
燈膏質量不好,升起細煙裊裊。
段靈兒抱膝坐在榻上,偏頭看來,輕聲問道:“你們剛才在外面嘀咕什么?她是要錢么?”
“不要錢,”荊軻撓撓臉,“她說……墻很厚。”
她看了眼墻壁,“什么意思?”
他搖搖頭,關上門:“不知道,莫名其妙的。”
然后搭上門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