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換了個姿勢,從側臥變成趴著,交臂擱著腦袋:“怎么變呢?”
荊軻盯著她,默默吐出兩個字:“要錢。”
“沒錢。”她想也不想就說。
“錢可以有,還很多。”
段靈兒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段然的破寶貝。
忽然轉念一想,看著他問:“你連怎么變都想好了?是需要錢嗎?”
他點點頭:“有個方法,但到底能不能行,必須得試試才知道,應該會需要很多錢。”
“原來你也不確定啊……”段靈兒嘟起嘴,“還不知道行不行就要花錢,萬一賠光了怎么辦?”
“不先投入,怎么能來回報?曾祖父白手起家不也是要先買食材來做菜的么?還要建廚房、建鋪子、裝店面,沒有這些,怎么能招待客人?”
靈兒掰著手指:“我們廚房有,鋪子也有,而青禾軒已經不是小鋪子了,是個鋪青磚的食肆啊,客榻案桌都是好木料,但客人就是不進來怎么辦?”
荊軻笑了笑:“你知道為什么客人不來么?就是因為青禾軒看起來冷冷清清的,一看就是快倒的店,東西肯定也不好吃,不是誰都像孫夫人她們那樣有奇怪需求的。”
“我有什么辦法,總不能上街去把人綁來吧?”
“你有沒有注意過路邊的乞丐?”
段靈兒疑惑地搖搖頭,她很少注意這些人,有時候也分不清那到底是乞丐還是一堆破布垃圾。
荊軻繼續說:“乞丐的碗里總有幾個錢,還老是掂巴給別人看,讓人覺得有人給他們錢,自己也給一點好了,你還別不信,這樣真的很有效。”
段靈兒多聰明,他這樣一說,她立馬就明白了。
不過第一反應是惱怒,坐起身,重拍他一下:“臭阿軻!把我青禾軒當成要飯的了?”
荊軻被她拍得心癢癢,埋起臉:“我錯了……這個比方很不恰當,但……就是這么個理,不得不承認啊。”
段靈兒有點想哭,但荊軻說得她好服氣,就是這么個理。
與乞丐相提并論,原來青禾軒已經這么慘了。
她難過地吸了吸鼻子:“那怎么找人來呢?找朋友嗎?我朋友不多,也就幾個商人家的姑娘,而那些被討債的嚇走的客人不知道還會不會來……”
荊軻也坐起來,扇著蒲草扇:“朋友能來是最好,老客人也要去挽回,不過這也不夠,我們要制造出一種青禾軒很熱鬧的感覺,還要讓整個濮陽城都知道。”
靈兒緊緊盯著他:“繼續說,不要停。”
他手指比劃出一個二,認真道:“這件事要分兩步走,一,招人,廚子、伙計還有掌柜,我會去打聽白馬閣開多少工錢,我們就按那個價開,只能高不能低,人來了之后就要忙起來,灶不歇火,菜式也要增多。
“二,買人,不能光靠朋友和老客,他們又不能天天來,你也別去給老客送什么禮了,留著錢去買路人來青禾軒門口排隊,排得長長的,吸引來真正的客人,而且還要反復排,從早排到晚,排完一天才給錢,這些假客人就叫托。”
“托?”靈兒想了想:“看樣子要花不少錢呢,他們要真的吃飯么?按這么個吃法,沒多久青禾軒就要真倒了。”
“托的飯也是反復給的,一桌一天就那么幾盤,我們指定好,做最便宜的。”
“那要是來了真的客人怎么辦?怎么跟托們區別呢?”
荊軻長舒一口氣,平躺下來,望著房梁說:“這些都是具體問題,回家以后我再來好好琢磨一下,總會有辦法。”
段靈兒支臂側臥在他身邊:“還有啊,這些假客人要怎么拉來?在路上一個個拉么?有人不愿意怎么辦?然后再到處亂傳,這樣別人不就都知道了?”
“嗯……”荊軻想了想,“我看這個頓丘鄉就不錯,挨家挨戶的,明天我去敲敲門,有些人天生在家不掙錢,那就不如讓他們走一個時辰,站在那兒什么都不做就能掙錢,還有飯吃,用時間換錢吶,很多人愿意著呢。”
段靈兒光聽荊軻這么講,也不太能完全明白,便只當他有辦法。
“先這樣吧,”她打了個哈欠,轉身臥倒,“我困了。”
荊軻嘆了口氣:“剛才說的那些,都需要錢才能做,沒錢只是空想,你懂我的意思么?”
“嗯,”段靈兒點點頭,“先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