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開春。
秦將桓齡率軍進攻趙國南部,迂回至扈輒軍后路,攻打邯鄲東南方的平陽城。
兩軍在平陽交戰,大將扈輒陣亡,趙軍大敗,被秦斬首十萬……
……
……
濮陽城東,段宅。
艷陽三月,春光融融,宅子里的桃花開了。
走廊屋檐下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處燕子窩。
這是個漂亮又結實的鳥窩,入口收得很小,幫它們抵御寒風、度過了難熬的冬天。
燕爸燕媽一趟一趟地往回銜泥、銜草、銜蟲子。
洞口隱約看見幾張嗷嗷待哺的的鳥嘴,虎狼一樣生猛,體型都跟父母一樣大了,還賴在家里不走,喳喳喳喳就知道吃。
段夫人挺著八個月的孕肚,腰酸背痛地坐在廊邊曬太陽,盯著破燕窩滿臉怨念,一點沒有三度為母的喜悅。
因為她又吐了快八個月,而且還將繼續吐下去。
懷靈兒的時候就是這樣,懷小禾倒沒什么反應。
這次一定是個女兒。
管他男孩女孩,反正都是來討債的。
巧了,面前貓過一個鬼鬼祟祟的小討債鬼……
“段禾苗!”
段夫人眼色一厲,段禾苗背后一涼、頭皮一麻、心里一慌,支支吾吾轉過身來。
“阿、阿娘……怎、呵呵,怎么了?”
段夫人睨著他:“你要是不把那東西扔出去,我就把你扔出去。”
禾苗身上掛了一只小布袋,里面裝了一個哼哼唧唧的小東西。
是小白條的野種!
青禾軒的白條已經是只快要成熟的公狗了,年輕氣盛經不住誘惑,發/情的母狗從門外經過,它的魂都被勾走了,天天跑出去浪啊浪。
年紀輕輕的還沒完全成年,方圓幾條街上的母狗就都被它臨/幸過。
有天帶回了一只跟它長得一模一樣的小黑狗,胸前一撮白毛,一看就是親生的。
公狗都是干完就跑的小畜生,白條的異常舉動沒準是受到了某種開化,父愛爆發,領回了自己的孩子。
誰知道呢,狗圈很亂的,反正那小東西就這么跟來了。
而段禾苗覺得自己應該為它負責到底,畢竟是自己孩子的孩子,狗孫。
但青禾軒的后廚很忙,沒工夫勻出精力去照顧一只小奶狗。
阿水每天給白條喂兩頓剩飯,還有帶著香軟骨髓的筒子骨,一早一晚,把它喂得黑黑壯壯、毛色發亮。
但小奶狗可不能這么隨便,稍不留神,沒準就會被尖銳的雞骨頭給卡死、被忙碌的腳步給踩死、被亂竄的火苗給燒死。
小奶狗還會到處亂拉亂尿,不像它老爹知道出門解決,后院里、狗窩里都是干干凈凈的,畢竟曾被阿山用菜刀教育過。
段禾苗下定決心,要一力承擔起照顧孫子的重任。
因為阿軻說過,自己是大男孩了,嗯。
而承擔責任的結果就是,他現在被挺著孕肚的母親揪著耳朵給拎出了門,讓他去把自己孫子的給扔掉。
禾苗委屈地走在街上,春風拂面,心意拔涼。
低頭看向布袋里的小小白條,黑溜溜的圓眼睛惹人疼愛,眼角沾了塊大眼屎,更添幾分可憐。
“放心,耶耶不會不管你的,曾祖母不要你,我們去看看呂叔公要不要你。”
這位十歲祖父毅然而然地朝呂家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