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濮陽城,青陽居。
一對丹頂鶴在馴鶴人的口哨聲中雙雙飛落,輕盈地點進池塘,仰頸舒羽,收起翅膀緩緩走來。
段靈兒已經不怕它們,青陽居來得多了,在荊軻的鼓勵下,終于可以正視其實是禿子的丹頂鶴,禿頂鶴。
兩只鶴也認人,姿態依然高傲,昂起脖子側眼瞧著。
認出這是那個常來的漂亮姑娘后,頸子一彎,低頭用喙碰碰她手。
段靈兒笑眼看著纖長的鶴喙從碗里取食,輕撫它的脖頸,朝荊軻莞爾一笑:“看吶,它們多溫馴,真聽話。”
鶴甲:看什么看?快!給我吃的!
鶴乙:溫馴?溫什么馴?還不是為了騙口飯吃?不然干嘛要碰你?
鶴甲:就是,你以為你很美嗎?有我美嗎?
當然,鳥的內心戲人類聽不見,還覺得他們通靈性有禮貌哩。
兩只鶴越站越近,長喙無意擦過靈兒的腰際,惹得她癢癢,輕笑一下。
而荊軻總覺得這倆貨不懷好意,都是雄的。
你看看,吃食就吃食,你挑靈兒腰帶做什么?
誒,就你,鳥嘴別特么亂碰!那是你能碰的地方么?只有我能碰!
他覺得倆鳥真是有意的,皺眉伸手去擋:“好了,吃飽了,一邊玩去。”
兩只鶴掃興地白了他一眼,還戀戀不舍盯著段靈兒手里的碗,很快就被馴鶴人吆喝一句,妖嬈地甩了下脖子登步離開。
靈兒還沒盡興,有點納悶地眨眨眼。
又見荊軻一臉認真,好像在跟丹頂鶴置氣,“噗”的一下笑出:“你該不會是……對兩只鶴……生妒了吧?”
“我有什么好妒的?兩只鳥啊……我是說……”他幫她順了順腰帶,“你今天穿這么好看,別給它們弄亂了。”
段靈兒穿的是去年夏末荊軻給她從孫夫人布莊訂的那套竹青羅裙。
這樣的顏色成了夏季里的一抹清涼,在綠意盎然的庭院里,與典雅的綠植環境融為一體,沁爽靈動,唯美可人。
今天是來辦正事的,來找呂從革兌現與他的賭局。
兩人沿著連廊一路說笑,經過一間雅屋,里面歡聲笑語,余音繞梁。
青陽居有宴,衛君夫人做東,請了好些貴婦,還帶著孩子。
包下一間通透的屋子,四面落著細竹簾,阻隔外面的陽光和視線。
樂聲陣陣,笑語紛紛,還放了兩座冰鑒,仆婢扇風,屋里透出絲絲涼意。
路過門外的時候,沁心的涼爽蔓延上身,段靈兒的呼吸都變得不勻了。
她也好像要一個大冰鑒。
夏天什么都不做,就躺在冰鑒旁邊扇扇子。
吃冰果子,喝冰花酒,抱冰阿軻……
可冰鑒冰鑒,容器里面得有冰。
冰要在冬天找人去城外凍結的河面上采來,在地窖里存放到夏天再拿出來用。
家里沒有地窖,青禾軒倒是有,但那是放肉的,也不是在家里。
和呂氏的賭局贏了,馬上就能在白馬酒坊掛上段家的牌子,荊軻一定會忙起來,哪有時間讓他在家里搞這些?
雖然靈兒知道,只要是她想要的,阿軻都會給她弄來。
但也不想麻煩他,不想讓他為了自己的一句話而大動干戈。
“給你弄個大冰鑒吧。”荊軻笑了笑。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