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又對著油燈琢磨起來,看這里到底有什么玄奧。
李斯也好奇地湊到近前,小心翼翼地陪在一旁。
“廷尉怎么看?”嬴政頭也不抬地問,手指摳摳一處氣孔。
李斯皺眉搖搖頭:“天機難窺,毫無頭緒。”
……
……
段家馬車緩行十日,終于回到濮陽城。
荊軻夫妻把呂萌送回家后才回到自己的家。
家里一切如常,段靈兒第一件事就是飛奔到母親身邊,羞羞地告訴她自己也要做母親了。
這個好消息掀翻了段家的屋頂,整整五天都沒消停。
段然一把鼻涕一把老淚,哭著笑著在青禾軒宴請親朋好友、狐朋狗友、魚肉之交,還把八竿子打不著一撇的遠遠遠房親戚都一并喊來慶賀。
名義不是段靈兒要做母親,而是自己要做外祖父啦。
段夫人就慘了點,他們即墨王氏大部分都被海難卷到海里了。
留下來的女眷因為隔了太遠也早就不再聯系,只能請城里認識的夫人們去青陽居小聚。
夫人們雖然喜歡青禾軒的菜,但只是讓下人們去買回家。
夫人是不喜歡到青禾軒的,總覺得那是爺們去的地方,壕是壕,可人多了太鬧騰,環境又不夠風雅。
她們吃個飯還要看景看樹又看花、看小橋流水有人家,看池塘里的魚,和水坑里的蛙。
少不了高山流水的琴瑟之音,最好再來點鶴鳴鳥語和花香。
沒有這些,都不能叫作夫人的宴。
太難伺候。
段靈兒才不會去父母的宴會呢,難道要被八卦婆們拉著手看肚子猜男女嗎?
沒準會被強灌生子經、育兒經,說不定還能定下娃娃親,才兩個月,急什么?
當務之急,是她要在家里陪著丈夫安慰他,因為……
荊軻來了大姨夫,天天躺在榻上哭。
嗚嗚嗚,嗚嗚嗚……
無刃劍丟了,哭哭。
這事到現在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段靈兒高興壞了,好啊,丟了省心,這樣就不用提心吊膽的了。
而荊軻整個人都蔫蔫的,像大病了一場,心病。
靈兒端來自己的安胎藥,兩碗,給他一碗:“喝吧,補氣的,補補就精神了。”
荊軻苦著臉接過,跟她碰了一碗,接著一口悶。
心里五味雜陳,弱小又無助地靠進靈兒懷里,像個抱著媽媽的傷心孩子。
自家祖傳的寶劍就這么丟了,責任毀了,使命丟了,給家族蒙羞了……
“別想了,”段靈兒摸摸他頭,用哄小孩兒的語氣說:“乖啦,咱不還有錢么?”
荊軻:“……”
欲哭無淚,只能摸摸自己尚在腹中的孩子,用心靈感應告訴他:兒啊,你老爹真可憐。
他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那劍是被李斯的人給拿走的,所以應該已經落到了嬴政手里。
有沒有那把劍,嬴政都能一統天下。
但嬴政自己不知道啊。
盡管有信心、有野心、有實力,可對他來說,未知的將來令人不安。
如果能給這個將來增加一個帶著讖言的保證,有哪個君主不會動心?
荊軻沒有自暴自棄,他答應過徐夫人要守護好無刃劍,出口便要做到,一定要去奪回自家祖傳的使命。
可是好難。
無刃劍都入秦宮了,那是一輩子都進不去的地方,跟自己有什么關系?
荊軻忽然又想破罐破摔了,隨他吧,免得遭靈兒罵,更別說現在還有了孩子。
嗯?等一下……
一個危險又可行的念頭閃過腦海。
荊軻,其實是能夠入秦宮的……還能近距離地接觸到嬴政。
……為了刺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