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看了,竊語紛紛,心想太子竟這般作戲,看來燕國真是大難臨頭了。
姬丹并不理會,屏退左右與田光單獨會談。
一落座便進入正題……
姬丹又是鄭重一拜:“如今之勢,燕秦不兩立,聽聞先生智勇雙全,能出奇謀、劃奇策,敢問先生大才,可否在最短的時間內救燕國于水火?”
鞠武早前已經向田光暗示了姬丹想要對嬴政下手的意思,不然也不會找江湖上的勇武之士。
田光此時欠身回道:“太子謬贊,不過有一事還望太子知曉。”
“先生請講。”
“良馬在壯年之時,可一日馳騁千里,但它若是年邁體衰,連劣馬都能跑到他的前面。
“如今太傅舉薦老朽是因為老朽年輕時的盛名,卻不知老朽的精力早已不及當年,已經是枯頹老人了,若再逞強,恐怕只會耽誤了太子的大計。”
姬丹立時犯難,拱手相問:“先生乃當世節俠,必與江湖義士頗有交往,先生以為……可有能代替先生完成大計之人?”
田光搖了搖頭:“想要在江湖上找到一個能承擔太子大計的人,的確太難,說白了那些劍客游俠都是鄉野粗人,尚武好斗可以,但實在不堪重任,敢問太子門客有幾人,能否讓老朽一見?”
姬丹當即召來幾個在太子宮的門客來給田光一一見過。
都是非常年輕的少年,一個叫夏扶,一個叫宋意,還有一個,秦舞陽。
田光瞇起眼睛細細打量他們,稍作交流。
不多時,便讓三人都下去,朝姬丹嘆了口氣:“太子,請恕老朽直言,這些人都不行,夏扶是血勇之人,發怒則面色變紅,宋意乃脈勇之人,發怒后面色變青。
“而那個秦舞陽,只是外表骨勇,一怒面色發白,像他們這樣怒形于色,很容易被人發現,難擔事。
“秦王殿上不許任何人攜帶刀兵入內,連護衛都赤手,可見他戒心深重,稍有異常,定逃不了他的眼睛。”
姬丹:“那……真就沒人了么?”
田光輕搖一下頭:“老朽倒是認識一位,是老朽的忘年好友,就住在薊城北郊的呂氏大院,名叫荊軻,此人身手不錯,喜怒不形,可以勝任。”
“荊軻?”姬丹想了想,點頭道:“我見過他,可他不是呂氏的商人么?”
田光:“商人只是一種身份,他的本質是什么人才決定了他能成什么樣的事。”
姬丹點點頭:“先生說的是,不過……秦舞陽曾跟我告過他的狀,說是被他當街打了。”
“確有其事,老朽也在場。”
“當時我聽人報來事情的來龍去脈后,知道是舞陽的不是,所以他被人教訓,我也并沒在意,現在細細想來,舞陽是多勇猛好斗的人,竟被他一棍制服,看來也的確有些本事。
“而且當年樊於期遇刺被殺,荊軻就在現場,我還同他說過話,可他看起來怯怯懦懦,并不像先生說的那樣。”
田光捋著胡須,意味深長道:“亂世之下,誰不是在用幾副面孔活著呢?”
姬丹當場想到自己在咸陽做人質時,也是用渾渾噩噩來蒙混,好讓秦人對自己放下戒心,現在想來,那荊軻估計也是裝的。
行吧,那就先把他請來看看。
“還請先生為我鄭重引薦荊軻。”
“應太子所請。”
姬丹猶豫片刻:“還有一事,請先生務必答應,今日你我的談話事關重大,請先生千萬不要泄露出去。”
田光稍稍一愣,心想太子對自己雖然禮遇有加,但說出這話,明顯是不信自己會保密,或是有所猜忌。
他嘆了口氣:“請太子放心,事關燕國生死,田光必然以性命恪守。”
“有勞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