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青禾團,”小伙計皺眉點點頭,“也不知道從哪兒刮來的邪風,城里的稌米都快被搶空了,要不是我家沒掛牌子,那也會被搶的一點不剩。”
荊軻苦笑兩下:“因為青禾團好吃啊,況且大家伙兒都付錢的好吧?現在多少錢一石?你們店里的稌米我都要了。”
“怕是你買不起,前方戰事緊,去楚國的道路不通,再想要稌米怕是很難了。價格上了天,我家只剩七八石了,輕易不賣的……”
伙計說著說著,聲音突然變小了,目光倏地釘在荊軻手上,釘在他緩緩升起的、捏著一枚金餅的手上。
“這個夠嗎?”他問,“稌米價就算上了天,這個也夠付兩三份的了吧。”
賣?還是不賣?小伙計陷入強烈的心理掙扎,眉頭擰成個麻花,一雙小眼撇來撇去,連荊軻都能感受到他那股奪門而出的糾結。
最終,還是拜倒在金錢的誘惑下,他慢慢吞吞后退一步打開門:“那……那你們快點,我去拿斗來稱。”
外面兩人終于進門,好似成功用金錢“策反”攻入了“敵城”,很有默契地對笑一眼慶祝勝利。
荊軻走向貨架邊,真是老鼠進了大米倉,笑呵呵地彎腰打開稌米袋子,鏟起一升米聞了聞,覺得不錯,又問向伙計道:“你們東家呢?這么多稌米難道要我扛回去不成?給弄輛板車吧。”
“在、在后面的廛房,這就去喊。”
伙計慌里慌張地碎步小跑,還被地上雜物絆了一下,歪著身子進了內門。
“這小伙計,”荊軻輕笑了聲,往米中戳戳手指,“慌什么?又不搶他的。”
而蒙毅多了一層考慮,收斂笑容盯著那道黑黢黢的內門,心生一絲毫不多余的狐疑。
他現在官居郎中丞,為郎中令的副官,而郎中令位列九卿之一,是掌管宮廷禁衛軍的將領,直接負責整座秦王宮的安全。
蒙毅這個郎中丞,是秦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禁衛官。
而干這種高級別安保工作的,首當其沖的能力就是敏銳的直覺。
秦楚兩國現在關系緊張,直覺告訴蒙毅,這家楚人開的店即使不是黑店,也一定有其他問題。
便朝荊軻使去個“此地有異,必須查查”的眼神,他當即意會,放輕動作,兩人一前一后悄步走向后院……
……
……
糧鋪廛房。
視線躍過一屋子半人高的米缸竹簍,兩道可疑的身影坐在墻邊的陰影中低聲私語。
楚國商人的打扮是列國之中最浮夸華美的,廣領大袖,袖上還繡著盤紋,其中一個一看就是著糧鋪的東家。
他眉頭緊鎖地朝對面那人推去一袋金子,鼓鼓囊囊沉甸甸,分量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