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愛卿,土地改革施行有月余了,現在進行得如何了?”
大慶殿內,朱璇璣公布完下一年的財政預算之后,林蕭一刻也沒停,直接接過了話,望向了殿內文臣之首的錢宇赫。
其聲音雖然淡漠,但任誰聽了,都能從中感受到不善。
此聲一出,大慶殿內霎時寂靜,原本正為今年財政增長而喜悅的百官,頓時神色收斂,紛紛緊身垂首的同時,目光閃動地瞥向前面,一副小心翼翼又帶著窺探的樣子,噤若寒蟬。
唯有李延儒、林業、夢浮生和朱璇璣幾位閣臣,各個眼眉低垂,用眼角的余光瞥向錢宇赫。
而在百官的前面,錢宇赫自從朝會開始就閉目站著,沒有一絲波瀾,也沒有一絲動靜,哪怕是剛才百官都在為財稅增長而喜悅,他也無動于衷。
而當林蕭此刻問到他時,他也波瀾不驚,緩緩睜開眼的同時,不卑不亢地朝御臺上的林蕭躬身拱手:
“啟奏陛下,土地改革牽扯甚大,動搖了官僚士紳和各個地主的根本利益,遭到了它們強烈的抵抗,它們拒不配合官府的政策,讓土地改革雖然施行了月余,但進展并不大......”
錢宇赫絲毫沒有遮掩,直白的說出了情況,并且整個人面無表情,一副愛咋滴咋滴的樣子。
而林蕭一聽,像是壓制的情緒爆發,臉色一沉,原本淡漠的聲音突然加重,凝視錢宇赫:
“進展不大?為何如此?錢愛卿你既然登報提出土地改革,那應該早就想到了其中的利害才是,也應該早就有了應對各種情況的預案,為何如今政策施行之后,還會陷入這樣的僵局?”
是我登報提出這樣的政策么?!!
錢宇赫一聽到林蕭這話,頓時心中大怒,拱著的雙手也霎時緊捏在一起,牙關緊咬。
不過隨即,錢宇赫心緒就很快平復了下來,垂著的腦袋下,眼睛的余光看了看御臺上的林蕭。
望著林蕭,錢宇赫的眼中充滿了復雜。
要不是被逼無奈,誰愿意與一位帝王唱反調啊......他錢宇赫也不想!
可是如今,他已經回不了頭了,也不允許他回頭了......
腦中瞬間閃過諸多思緒,錢宇赫的目光隨即變得堅定,斷去了復雜,垂眉出聲:
“請陛下恕罪,老臣也想把土地改革切實落實好,并提前做了相應的對策,可現實卻大大出乎了老臣的預料,有些事情已是超出了老臣的應對范圍,老臣也頗感無力,就比如說這湖廣省的土地改革......”
錢宇赫的聲音滿是為難和無奈,說到后面,不由得停頓了下來。
林蕭聞言,心知錢宇赫是在裝模作樣的他,心中冷笑,卻是配合地開口:
“湖廣省的土地改革又怎么了?”
聞聲。
錢宇赫抬頭,目視御臺上的林蕭,眼中毫不掩飾露著為難和糾結,亦是向林蕭露著征詢之色,像是在為林蕭考慮一樣。
不過見林蕭滿面威嚴地凝視著他,錢宇赫最終無奈,高聲開口:
“啟奏陛下,是湖廣省岳州平江縣縣令、安平伯祁林!”
“老臣之前下令全國推行土地改革,可很快,老臣就得到了湖廣省的岳州、鄂州以及平江縣各官府的上報,說它們已經完成了土地改革!”
“老臣對它們的效率和速度大為驚訝,于是立即派人前往湖廣省核查,可查出的結果卻讓人大為震驚。”
“據查,岳州、鄂州和平江縣各官府所上報的完成土地改革皆為謊報,始作俑者便是平江縣縣令祁林。”
“據查,自舊朝宣武十五年開始,祁林便開始在平江縣購置田產,宣武十七年之后,其購置田產的行為猛然頻繁,形成吞并之勢,到如今開元朝的時候,其兼并土地之勢更是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