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還是把筆給了呂教員,“首……首長簽吧!”
如果顧有蓮來了就好了,姐姐也可以簽的吧。
其實林清屏的手一直抖得很,握筆都不太能握得住,把筆遞給呂教員的時候,手也一直在抖。
呂教員以為她害怕,字簽不下去,沒多想,接過筆就簽了。
手續都辦完以后,再在醫院待著就沒有意義了。
呂教員他們安慰了她許多,努力寬她的心,而后便離開,回去工作了。
林清屏和志遠都一夜沒睡,此時站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走廊里,不知所措。
志遠卻記得軍官伯伯的話,牽著林清屏的手,小聲說,“媽,我們回去吧?這里,我們也幫不上忙,要休息好,把自己身體養得好好的,才能在顧爸醒來后更好地照顧他。”
林清屏嘆了一聲,道理是這個理,只是,心里總是不安。
看著志遠期待的眼神,林清屏終是點點頭,答應回去,不管怎樣,顧鈞成的命,現在算是暫時保住了。
回去的路上,志遠問她,“媽,剛才為什么要簽那么多字呢?那些紙上都寫了些什么?”
林清屏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解釋,只簡單地說,“有些治療方式要經過家屬許可啊,而且,治療過程中可能會出現的問題也都會給家屬講清楚,家屬有知情權的。”
“可是,如果有的人沒有家屬怎么辦?沒有人簽字,就不治病了嗎?”志遠不知想到了什么,問。
林清屏想起上輩子,她就是那個有家屬還不如沒家屬的……
“那也不是,得看病情,醫生肯定還是以救死扶傷為先的。”
兩人說著話,公交車來了。
到家后,林清屏想起顧有蓮抽屜里的那封信,猶豫之后,還是決定不告訴顧有蓮了,就算她知道了,連同顧家二老都知道了,也幫不上什么,還讓他們著急擔心。
但顧有蓮最終還是會知道的,因為,顧鈞成出重癥監護室,已經是十幾天以后的事了,彼時,顧有蓮都帶著小麥回首都了。
期間,武家的人還到林清屏家里來了,連武老和徐姨都來了。
他們也是此時才知道顧鈞成受傷的,還是從武天平嘴里知道的。
梅麗都說,“我們還說,今年過年你怎么不來我們家玩呢,原來出了這么大的事,這家伙也不告訴我們。”說的是武天平。
武天平叫屈,“我連那家伙去了哪里都不知道,我們去執行任務不是常有的事嗎?”
梅麗當然也只是開玩笑,她自己是軍嫂,能不知道軍人工作的特殊性?
武老給了林清屏和顧鈞成極大的關懷,還給林清屏鼓勁,“一定會醒來的!這家伙,我看好他!我還有任務等著他呢!想要撂挑子,我不答應!”
林清屏笑了笑,對武老表示了感謝。
徐姨道,“行了,我們也不要打擾小林同志太久,她現在本來就憂心,還要強打精神來應付我們。”
武天嬌覺得她媽說得對,在林清屏臉上捏了一下,“瘦了一大圈,還要強顏歡笑,難為你了,你好好的啊,瘦成這樣,你家顧團長醒來可心疼!”
都是玩笑話,都希望她開心,林清屏知道。
只是她回首重生后跟顧鈞成的這幾年,他就一直在受傷,這已經是他第三回進醫院了……
前兩次有驚無險,她心里都有底,這一次呢?
日歷翻到了她畫圈的那一張。
醒目的記號,刺得她眼睛疼。
顧有蓮在外面叫她了,等她一起去醫院探視顧鈞成。
林清屏快速出去,和顧有蓮在門口匯合。
顧有蓮對于弟弟受傷一事,很是傷心了一回,見林清屏還和從前一樣待弟弟,又是狠狠哭了一回,還對林清屏道歉,沒有把弟弟那封遺書的事告訴她。
至于粱嘉琦,顧有蓮現在也沒功夫理了,一顆心只懸在弟弟的生死上。
而林清屏和顧鈞成以后會怎樣,顧有蓮更是一字未提,眼下能讓顧鈞成完好無損地出重癥監護室,就是她們最大的希望了。
林清屏如今對于探視那一套流程已經很熟悉了,每天只有半小時時間,珍貴無比。
她讓顧有蓮先去的,等顧有蓮出來,她才按照醫院規定,消毒以后走了進去。
監護室的儀器發出低沉而穩定的嗡嗡聲,各種儀器屏幕上的數字與曲線,記錄著他生命的信號。
他躺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已經好多天了……
他的頭是紗布包著的,只露出鼻孔和嘴巴,她看不見他的樣子,只知道他原本健碩的身體,一日日消瘦下去。
她走到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