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疲憊、瘦弱、冷峻,以及令人不快的男人。
他轉過身時,蒼白的臉龐被全息投影的藍光鍍上一層病態的冷色。
深陷的眼窩內嵌著兩顆渾濁的灰瞳,像是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標本。
枯槁的面頰因消瘦而凸現出顴骨輪廓,皮膚薄得近乎透明,隱約可見皮下青紫色血管如琴弦般繃緊。
任何人看到他,都能第一時間意識到,這個男人常年不見天日,且極度缺乏鍛煉。
讓人甚至懷疑,他這輩子是否離開過這船艙底層的實驗室。
“你好,這位客人,很抱歉讓你看到這些,按理來說我們不應該讓賓客來到這的。”
那位男人操著嘶啞的嗓音開口,說起話來卻出乎意料的有禮貌。
“在說這些客套話之前,是不是該自我介紹一下?”
高異也不是第一次面對這些“管理者”的眷者們了,自然也沒了最初的拘謹,依舊維持著三米左右的距離。
“抱歉客人,這確實是我的問題。”他理了理自己的燕尾服,略微鞠躬后重新開口,“如果愿意的話,您可以叫我【鋼琴師】。”
鋼琴師?
高異不由皺眉,第一時間的想法,是懷疑這人給了個假名。
他可見過不少眷者,也大致理解了他們的命名規則。
像【導演】手下的,就是【場務】、【制片】與【星探】。
眷者們分有了對應“管理者”的能力與權柄,名稱自然也與之相關。
而【老板】手下之前見過的,是那位【推銷員】。
他其他眷者不是什么【精算師】,也該是【社畜】吧。
可眼下這位,居然自稱【鋼琴師】?
似乎是看出了高異的疑惑,坐在鋼琴前的男人再次微微鞠躬:
“我知道您現在有些不解,為了表示合作的誠意,以及為你的幫助表示感謝,請盡情提問吧,我知無不言——只要是我能夠回答的。”
“所以,這里是什么情況,為什么會有這么個實驗室,我還以為只有【博士】的人會干這些。”
高異倒也沒客氣,抬起雙手,將周圍的場景展示了出來。
“解釋起來有些復雜,我看得出您是個聰明人,或許可以您先講講您的看法,我再進行補充?”
那位【鋼琴師】露出微笑,微微抬手將話題又拋給了高異。
又是這種類型的人啊,嘴上說著什么都講,但到最后就會變成這樣,遮遮掩掩。
高異倒也習慣了這種對話,說到底,他很多時候也是這樣........
沒去糾結,高異直白地給出了自己的見解:
“你們這個‘漣漪假面舞會’,并不只是為了舉行交易活動賺錢,甚至可以說主要目的也不是為了那點游戲幣,對嗎?”
“可以這么說。”【鋼琴師】保持著笑容。
“你們的規則放任賓客們爭斗,甚至鼓勵他們發生沖突,是因為你們樂于見到他們死亡,對嗎?”
結合這實驗室的場景,高異再次給出猜測。
“我不會這么說,但本質上確實是這樣。”
這方面,【鋼琴師】倒很坦誠。
“那.......”高異再次看向周圍,“你們的真實目的,是用這些制造出的人,代替那些死去的賓客,對嗎?”
這次,【鋼琴師】沒有直接回答了。
但他的笑容,已經給出了答案。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