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異絲毫沒有掩飾臉上不信任,【鋼琴家】自然也看了出來。
高異,或者說【調查員-羊】只是微微挑眉,等待對方的補充發言。
而另一邊的虛弱男人,只是緩緩站起身來,按動琴鍵,彈出了某個和弦。
離高異最近的培養罐突然泛起紅光,營養液如沸騰般升起氣泡。
浸泡其中剛剛由胚胎生長而成的“替代品”猛然睜開雙眼,虹膜中流轉著與四周如出一轍的機械藍芒。
“我們并不是在隨機殺人,相反,我們所促成的死亡,其對象都是那些滿腦肥腸的社會寄生蟲。
“他們占據了大量的資源,卻不是源于他們的勤奮或天賦,而只是運氣與血脈。
“我們幫他們摒棄脆弱的肉體凡胎,抹去無用的情感殘渣,讓他們重新成為對這個世界有益的人。
“您看,他們甚至能在零下三十度保持新陳代謝。”
【鋼琴師】起身時,燕尾服下擺掃過滿地數據線,抬起的右臂指向那睜開眼的“替代品”。
而那個蘇醒過來的男人——如果可以叫做“人”的話,則露出了明顯的痛苦神情,在那玻璃罐中掙扎了起來。
那是個中年男人,高異還記得,應該也是今晚“漣漪假面舞會”的賓客之一。
起碼在高異制造出那“夢境世界”時,他還活著。
現在會出現在這,就意味著........他在剛剛死了?
男人無力地敲打著四周的玻璃罐起來,在營養液中強行睜開雙眼,向高異投來痛苦的求助眼神。
而高異,則絲毫沒有要行動的意思,默默地看著這個男人溺死在那泛著紅光的玻璃罐內。
“我還以為您是很有同情心的人。”
看著那“替代品”不再掙扎,并被溶解成血水,重新化作細小的胚胎,【鋼琴家】轉過頭來提問。
“對人類,也許吧;對這個?”高異微微搖頭,“我沒看出任何值得我同情的地方。”
高異后退半步,靴跟碾碎了凝結在地面的冰晶。
他注意到那些養育著新的“替代品”的培養罐底部,金屬銘牌都在高頻震顫,某種加密電波正通過液體介質傳導進復制人大腦。
“所以你認為‘人類’是什么呢?肉體?意識?還是某種特質?”
那位【鋼琴師】露出了感興趣的神情,歪頭提問。
“我對哲學沒有興趣,沒必要搞這種文字游戲。”
高異則依舊是那副不茍言笑的樣子,拋棄了【調查員-羊】的招牌笑容。
眼前這個男人,確實是他非常討厭的類型——各個方面講都是。
沒有必要談論的太深,無論“人類”究竟是什么東西,高異都不會對眼前這種造出來的“替代品”產生同情。
他的同情心還沒有這么廉價.........
“你應該知道,我出去后可以將看到的這些東西,告訴所有人吧?那個合約是限制不到我的。”
最終,高異還是穩住了心神,進行最后的溝通。
“當然,我們不會強制您做任何事,但我也衷心希望您可以保守這個小小的秘密。”
枯瘦的【鋼琴師】依舊是那副令人不爽的虛偽笑容:
“同時,我們會給予您豐厚的報酬,用于感謝您今晚的協助,以及作為保守秘密的酬勞,同時也會保證您和那位女賓客可以一同順利離開。”
“這是威脅?”高異冷冷問道。
“這是一個交易。”【鋼琴師】則笑得愈發開心,“這個是世界上沒有什么矛盾是不能用交易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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