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這個師弟一向是個執拗的，哪怕如今，他已經到了瀕死的邊緣，也是不可能悔悟的。
或者說，在他眼中，這本就是一條無比正確的路。
墨君陽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走到殷冰河的面前，沒想到，陸星晚卻率先一步，擋在了他的面前。
“師父不可。”
陸星晚如今對這殷冰河，是十分的警惕，雖然她知道，師父已經傷了殷冰河，但是她仍是不敢相信他。
于旁人而言，或者都是“將死之人，其言也善”。
可于殷冰河而言，她倒覺得，這殷冰河在臨死之時，會再拉一個墊背的。
或許師父，就是他選中的那個人。
墨君陽則是在這個時候，伸出手來輕輕的拍了拍陸星晚的肩膀，語氣中滿是溫和：“晚晚莫怕，為師沒事的。”
說完這話，他便用自己的手，在晚晚的肩上重重的按了按，想要讓陸星晚看到自己的堅定。
隨后，他便繞過陸星晚，走到了殷冰河面前。
停頓了片刻，就這樣瞧著如今正躺在地上的殷冰河，他終究還是蹲下了身子，看向了殷冰河的雙目。
殷冰河看著面前的墨君陽，努力想要伸出手來，擦一擦自己嘴角的血，但是無奈他傷的太重，沒有一絲力氣。
終究，墨君陽的內心深處還是升起了一絲的憐憫，終究是自己的師弟，他伸出手來，為殷冰河擦了擦嘴角的鮮血。
見墨君陽竟然如此，殷冰河無奈的笑了笑，然后他聲音沙啞的，強撐著自己開了口。
他心中清楚，方才墨君陽灌注在他身上的那靈器中，定是施加了靈力的。
如今他竟是一絲一毫的靈力都施展不出來。
他一直以為，墨君陽是個提不起來的。
殷冰河覺得，墨君陽實在是過于心軟了，可是沒想到，他最心狠的一次，卻給了自己致命一擊。
“這么多年來，外面都一直在說，師父對我這個小弟子是最好的。”
“說他對我傾注了多少的心血。”
“可我心中清楚，師父自始至終，心中掛念的人，都只有你一個，無論是我還是二師兄，都不過是師父向外界宣揚自己仁善的工具罷了。”
一聽殷冰河這話，陸星晚就準備沖上去，但是沖了兩步之后，她頓住了。
殷冰河說這話，簡直就是個白眼狼。
先前為了他，師祖在這玄天門遭了多少的白眼，可他竟這樣想師祖？
或者說來，就算是師祖是為了名聲而對他好，那又如何呢？
師祖終究還是教了他靈術，給了他立足之本。
算了，和這種人，也沒什么好說的。
殷冰河如今不僅僅是在練功之時走火入魔，怕是整個人的心，也已經歪了。
如今在他的心中，怕是覺得全天下都對不住自己。
而殷冰河的目光，卻轉向了一旁的陸星晚，眼神中滿是無奈，也有不甘。
“我想要向師父證明自己，可沒想到，最終卻落得了這樣的下場。”此時此刻，他也不知，自己是為何，籌謀了這半生。
可是一切，終究是隕落了。
說完這話，殷冰河倒忽然大笑了起來，那笑容中，滿是悲涼。
笑罷，他搖了搖頭，對著墨君陽伸出的手也緩緩的落了下來，最終，沉沉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