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問出那句話后。
這個眉骨都浸著無情冷漠的少年,青澀稚嫩的眉眼看過來,盯住了原青垂下來的惶然的眼眸,看了一會兒,好似想了些什么,然后才下移到他微抖的淡色薄唇上。
察覺到少年的視線,原青心中怕得要涼透了,他緩緩將唇抿住,就跟那少年-會兒要暴起猛地扒開他的嘴巴似的。
他十分確定這就是山山一一也就是山瀚離,他體內遺傳下來的那四分之一西伯利亞血脈無時無刻不在昭顯著存在感。
骨架的寬大粗壯,面皮的異域風情,狹長的眼眸張合間流露出來的艷麗感盡管少年看起來不過十幾歲,眼眸是浸著冷水的藍色,面部輪廓和身體骨架卻是不會騙人的。
可是
那么干脆利落的動作,真的是山瀚離做出來的嗎
是純潔善良的丑小鴨做出來的嗎
原青的大腦當即停止了運轉,他控制不住地回憶起那一瞬間一這是觸感真實的世界,就在剛剛,就在他眼前,離他不過十厘米的距離,一個人被殺死了。
真實的插入骨骼和血肉發出的聲響,是屠夫用砍刀將豬羊的肋骨剁碎的力道,甚至更甚。
而他抬起眼眸突然看到的少年,那張青澀又漂亮的臉蛋上是全然的漠然,骨節分明的手握著堅硬的羽刀毫不留情地捅入了拉斐爾的身體。
那時就有溫熱的血液,在濺開時被風晾涼,然后亮著反射的陽光點點,像紅色的霧一般散開在臉頰上。
突地手指根一陣酸痛,原青回過了神。
是少年不滿原青的出神,用了些力道。
指骨交叉間有黏稠的血液濕濕涼涼地被擠壓著,血液像蜘蛛網或者墻角干裂開的縫隙,一滴一滴地落到地面上。
這是黑天鵝拉斐爾的血。
少年看原青半天緩不過來的樣子,終是煩了。
他的眼瞼半遮住了眸子,霧靄和陰翳蒙,上了半截眼珠,唯有下方的冰藍色還透亮著,封著萬里冰原。
“心疼了”
他的語氣涼的不似人聲。
原青隱隱約約能聽出來里面有天鵝本身舍棄不去的長吟氣息,高貴的腔調拉著,怎么說話都像是在抬腔。
原青心臟還在跳動,他不知道怎么說,因為在他的推測中,被殺死的也是山瀚離。
-或者說是帶著山瀚離元素的人。
他總歸是不想看到這種事情發生的。
少年的唇揚起一個諷刺的弧度一一這是他在那些人類的城鎮學到的一一然后啟唇,笑得涼薄。
“你越心疼,他死得越慘。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因為靠的很近,原青只覺得心跳和血液的流動共振,然后像流過冰原一樣逐漸停緩下來。
他耳鳴一般,扭過頭看著這個口出惡言的少年。
原青的淺金色眸子中晃著水光,盈盈地、怯弱地看過來,本是冬日易碎的冰凌,因為摻了莫名的信任感,倒顯得如此無辜可愛。
“ww”他的嗓子好像被魚刺卡住了似的,出聲異常困難。
少年看進那雙垂下來的眼眸,里面夾雜著他自己看不懂的感情,他莫名地心中一慌。好像打破了什么似的。
他打破的是原青對丑小鴨的信任感,原青哪里想過,丑小鴨能做出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