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間燈火昏暗,然而一切都在怪物們的眼中無所遁形。
他們注視著原青的模樣。
他安靜地躺著,微微側頭,手臂微曲,長腿筆直地伸著,睡相正經又可愛。麗的瑞風眼放松地閉合著,眼睫卷翹,像一排修剪整齊的小刷子,或者是一-只睡眠的黑翅蝴蝶。挺直的鼻梁、淡紅色的薄唇,在那如雪的瑩白肌膚上組合成一幅美麗的暗夜油畫。視線沿著下巴滑下來,精巧的喉結、呼吸時若隱若現的頸筋,和凹著淺淺媚窩的鎖骨交雜而粗重的呼吸聲在這個安靜的房間內愈發明顯。狐瞇起那雙亮紅的眼眸,眼珠只余半個掃視著原青的身體,伸出了他的舌尖哈出一口滾燙的吐息。鋒利的犬牙在隱匿在舌尖后,這是原青白日根本看不到的景象。然而不僅是他,緊接著,眾多怪物們的眼珠都泛起冷艷的夜光。維持著人類的樣貌,但火熱的欲望從眼珠流淌到全身,然后將渾身的血液燃燒至沸騰。
自脊背或身體上的某個部位發燙,他們稍一動頸,隨之就延伸出詭異的形態。這里沒有光,沒有影子,因此他們侵占著所有的黑暗,粘稠的暗影交疊著,膨脹在整個房間中,互相攻擊、融合。若有燈火,便能看到詭異的黑影亂象,但不僅沒有,唯一被盯上的獵物還昏睡過去了。正是這種肉藤,將他整個人逼到恐懼的深淵。看不到。
他那么乖巧地躺著,乖乖地被肉藤慢慢地貼近了,鼻尖,奇幻的粉末突地爆開,緊接著,原青的指尖蜷縮地更加放松了。
他真正地昏了過去。隨后數只手伸下去,沿著原青的皮膚開始攀爬,輕撫,饑渴地揉捏著他細膩滑軟的肌膚。寒慈翠翠。一雙手提起了束縛前襟的細帶,抽開后,還沒掀開衣服,第二只手的指尖已經迫不及待地探入了輕薄的紗裙里。腳心、腿彎一一掀開裙子嘴唇、下頜一一將肩頭的布料拉下一、窄腰一一伸進后腰沿著尾脊摸上他的肩胛骨床上的人緊閉著雙眼,口中溢出了無意識地哼唧,甜軟地像拉絲的麥芽糖,外面裹著一層輕輕一敲就碎的淺層冰雪。然而他不會醒來。他將陷在怪物們為他編織的夢境中,在夢里,是無數非人的藤蔓、野狼、恐怖的蛾群追趕他,他害怕地奔跑,卻即將陷入腳下的沼澤-
一腳沒入,隨后連驚呼都被吞沒。沼澤幽深黑暗,原青睜大了眼睛,他只看得到一片粘稠的、擠擠挨挨的黑色液體淋滿所處的地方。水泡聲像星火燎原般響起,原青茫然地陷在潮熱的粘稠質地的液體中,整個人都是無力的,酸軟的。
他張開嘴,卻感覺到染燙的水流涌入喉舌。
他閉上眼,水流在眼皮外川流不息地翻滾。
他想要呼吸,卻被堵住鼻腔和口腔。
“呃!”瀕臨窒息的感覺讓他舉起手臂,伸開五指向。上抓著希望,卻總是一場空。被分開的水流沿著指縫緩緩滑走。原青的眼眶蘊滿熱淚,他想要呼吸!時,好像有什么柔軟的東西探入了口腔,安慰般舔吻著他的唇瓣,同時原青呼吸到了渡來的新鮮空氣。
他睜著眼睛,在黑暗的、沼澤質地的水中,像是被透明的果凍包裹著,而他面前為他提供空氣的生物卻根本不存在。
他摸不到它。
“哈”原青被放開嘴巴,他崩潰地發現自己無法呼吸。稀薄的氧氣讓他的肺像是被火烤著,而只有剛剛吻了他的東西才能夠讓他呼吸。求生的欲望讓原青糾纏著對方的舌尖,對方卻總是越退越遠。
他流著淚摸索著身前的水流,終于好像摸到了什么一一是藤蔓。
它們變得很燙很燙,沿著肌膚游走,原青想要撥開它們時,卻發現給自己空氣的東西也隨之收回。有空氣的奇怪水流再次裹住他的口鼻。原青的指尖捏著一根粗大的綠色藤蔓,茫然地眨著眼睛,熱淚流下。
“別走"難以想象,輕軟的哀求竟然會從王后的嘴中說出來。
他說完后,感到胸腔痛苦地麻木起來,沒有可以呼吸的氧氣讓他整個人都要瀕臨窒息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