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豈不是我們要負擔這十萬大軍的糧草軍需?我們目前的糧食僅夠維持一個月,再加上這十萬大軍,若糧草運送不及時,我們就要面臨斷糧的絕境了。”掌管軍需的書吏急忙說道。
“有襄王殿下和兩位丞相在,糧草運輸倒是不必太過擔心,但這兩大營都是戍守京城的軍隊,時常被人用來比較,素來暗中較勁兒。
如今的兩位主將李顯和王玉玦,更是死對頭,兩人自從在武科場上結仇,二十年來斗得不可開交,各自做了主將后更是將兩大營之間的暗斗轉為了明面上的摩擦。
陛下倉促間帶著這么兩支隊伍前來,能做到令行禁止嗎?這打仗人數多了是有優勢,但軍隊內部不和,是比人少更大的災難啊。
王爺,隨行的兵部官員是哪一位啊?可有武將跟隨?”副將莫宇輝擔心地問道,他出身京城汝陽侯府,對京中的事比較了解。
“隨陛下來的是尚書呂志宏和右侍郎曹莫,隨行武將基本都是那些沒出過京、靠祖宗蔭蔽的,步老將軍和魏老將軍主動請纓,但被陛下以他們年老為由拒絕了。”藍晏清嘆了口氣。
宣朝重文輕武,再加上近十幾年戰亂不斷,以至于武將凋零,能打的將領要么在戰場上,要么垂垂老矣,京中也實在沒有能征善戰的。
眾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這御駕親征的陣容有點兒像草臺班子。
最終還是最單純的肖雨揚說了實話,“這不是胡鬧嗎?打仗可不是把人湊齊就行了啊?沒有軍需不說,軍隊內部還矛盾重重,這怎么看怎么是來搗亂的,這該不是北狄的援軍吧?”
“閉嘴!”藍晏清阻止他再說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話,“你們回去都約束好各自的部下,各處防線仔細巡查,只要有我們在,無論圣駕來不來,這蘭谷關都固若金湯。
另外,算算路程,再有七八天圣駕就該到了,派人前往接應,預備迎駕。”
藍晏清等人為了御駕親征的勝利盡心盡力做足了準備,但這次親征的主角實在是有些荒唐,行軍途中狀況頻出。
等了八天,藍晏清沒等來圣駕,等來了榮韶凌的信,信中告訴他,糧草不必著急,京中趙海齊帶傷理政,已從各地征調糧草軍需,而榮韶凌也給臨近幾省巡撫寫了信,請他們先就近支援一部分糧草。
多虧了弘嘉帝之前指使著榮韶凌天南地北各省的跑,榮韶凌又刻意結交,所以他在地方大員間還是有幾分薄面的,給藍晏清協調點兒糧食不成問題。
在信的最后,榮韶凌再次提起了藍敏儀,藍晏清嬌嬌軟軟的小女兒馬上就會來西邊探親了,讓他注意接收。
藍晏清倒吸一口涼氣,這兵荒馬亂的,榮韶凌怎么這時候把敏儀送來了?
再往后看,藍晏清就看到她小女兒為了給他祈福,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七步一叩地上了金蓮寺,生生把自己嗑暈了,膝蓋、額頭和雙手血肉模糊的。
榮韶凌就是被她這行為震撼才松口讓她來邊關的。
藍晏清心臟緊縮了一下,他嬌嬌軟軟的女兒啊!
在信的最后,榮韶凌十分不符合身份、十分不合時宜地隱諱提醒他:打得過就打,打不過的話,視具體情況而定,只要不造成嚴重后果,能跑就跑,保存實力以圖再戰,比白白犧牲要有價值的多。
不能怕死,可也要惜命,畢竟還有許多人盼著他們平安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