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尚書惡狠狠地盯著藍敏懷,這幾天跟著出城蹭軍功的子弟不少,從未有過傷亡(護衛傷亡不算,呂尚書不在乎),怎么輪到他外孫就出事了呢?還死的這么慘!
呂尚書直接將狀告到了弘嘉帝面前,說藍敏懷指揮不利造成重大傷亡。
那兩個同去的勛貴子弟本身與藍家不是一派的,又害怕被牽連、被呂尚書報復,極力推脫責任,隱瞞了他們三人是違抗軍令、私自追擊的事實。
此次隨駕的人大多與藍家不對付,在宸王和秦王的帶領下群起而攻之,甚至于將此事的嚴重程度上升了一個高度。
自陛下到了蘭谷關以來,藍晏清在軍中說一不二的指揮權就沒了,數次被陛下及京中官員掣肘,藍敏懷因此不滿,蓄意報復。
雖然有士兵為證、有藍晏清帶著邊關眾將領據理力爭,但弘嘉帝還是認定了藍敏懷有罪,至少沒有認真救援。
在蘭谷關住的這些天,弘嘉帝也感受到了軍隊和邊民對藍家人的信服和崇拜,遠遠超過了他這個皇帝,他心中不滿,對藍晏清也更加忌憚。
這就是藍家家規不許廣收民心的緣故,這百年來藍家一直盡力低調,朝廷也不愿給他們大肆宣傳揚名,所以藍家在中原廣大百姓中還真沒什么太大的存在感。
但對于生活在邊關的百姓,民心卻是不可避免的。百姓們自然知道是誰在保護他們,皇帝遠在天邊,藍家人卻是一直守在邊關的。
也別說藍家人是皇帝派來的,邊民們該感恩皇帝,邊民們可不這么想,畢竟皇帝每年收的賦稅可不少。
弘嘉帝對藍家不滿,如今有了機會,本欲嚴加治罪,但這時候國師云嵐卻出人意料為藍敏懷求了情:“陛下,如今大戰再即,怎可隨意折損將領。
況且此事嚴格說來藍小將軍沒什么大錯,實在不宜太過嚴苛傷了軍心,小懲一番即可。”
藍晏清抬頭看了看,云嵐站在弘嘉帝身側,仍是一貫的仙風道骨,卻越看越討厭,為敏懷求情,不知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兩人四目相對,眼神平和,眼中沒有仇恨、沒有沖突,但氣氛卻不怎么好。
弘嘉帝聽了云嵐的話,以為是上天又有了指示,生怕會影響他御駕親征的勝利結局,當下判了二十軍棍,但他故意惡心人,命藍晏清將人帶回去行刑。
藍晏清再氣憤、再心疼也不能抗旨不遵,只能忍痛命人打了長子二十軍棍,聽著外面傳來的聲音,他憤怒地折斷了手中的令箭。
這事兒的原因大家都知道,眼見著藍敏懷因此被打,平西軍的人氣憤不已,對京城來人更加厭煩。
雖然負責行刑的士兵們有意放水,但皇帝特意命身邊的大太監來監刑,呂尚書也在,藍敏懷還是被打了個皮開肉綻,不過并沒有傷筋動骨。
對這種結果,呂尚書不太滿意,卻被大太監搶白了一番,只能不甘不愿地離開。
在藍敏懷趴在凳子上挨軍棍的時候,北狄軍營內,蕭山正趴在榻上療傷,因為箭離心臟不遠,又帶著倒鉤,所以軍醫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將箭取出來。
蕭山嘴中含著一塊厚厚的白布,極力忍住痛呼,憋的臉色白中透紫,額頭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海納明在一旁看著很是急躁,“誰敢傷了元帥,我去剁了他!”聽軍醫說蕭山沒有危險了,他轉身就要沖出去。
“回來!”蕭山的聲音虛弱卻透著威嚴,“一只小狼崽子,你們不許動他!誰敢冒然行動,軍法從事。”
小狼崽子在北狄可不是罵人的話,北狄人同北胡人一樣,崇拜狼,小狼崽子在他們那兒是一個透著贊賞和寵溺的詞。海納明聽的有些摸不著頭腦。
是夜,關內關外兩處軍營,藍敏懷和蕭山今夜都只能趴著入睡了,似乎是傷口疼痛,兩人都蹙著眉,睡得不太踏實。
若將這兩人放在一處,就會發現這兩人的眉眼幾乎是一模一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