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感興趣的話題,藍敏儀放下了手中啃了一半兒的兔腿,掏出帕子來擦擦嘴,問道:“你們認識杜軍師?”
“郡主,杜嵐啊,您沒聽說過?”曹昂有些詫異地轉頭看過來。
“他很有名嗎?”藍敏儀更好奇了,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軍師藍笛。
藍笛還未說話,曹昂陡然增大的嗓音傳來了,“他是山風居士啊!”曹昂一副自己的偶像被人污辱的表情。
藍笛幫著開脫道:“郡主看的書多為兵書,以及正統的經史子集,像這種隱士的散文、詩詞看得不多,是以不太了解。
郡主還記得前年看的那篇《山間賦》嗎?正是杜軍師的大作。”藍笛也有些無奈,您一句話阻了人家的前程,怎么還記不住人家的名字呢?
“原來是山風居士,難怪。”藍敏儀恍然大悟地扯起嘴角一笑,對杜軍師印象更不好了,“他不是號稱閑云野鶴,受不得塵世間的黑暗嗎?又怎么入了紅塵了?”
“據說山風居士受了一名將軍的恩惠,為報恩而離開了隱居之地,眾人遍尋不得其蹤跡,沒想到那將軍居然就是尤將軍,能有幸與山風居士共事,實乃人生樂事啊!”曹昂滿臉的向往感慨。
“既如此,曹御史這段時間就負責盯好了趙州軍的動靜,還是那句話,多看多想少說,只要不影響行軍速度,咱們就少管。”藍敏儀順水推舟。
她相信,依曹昂的脾氣,近距離接觸杜軍師幾天,那偶像的形象就會破滅了,喜歡他的文章不代表會欣賞這個人,這倆人脾氣和不來。
藍敏儀從小愛讀書,各方面的書籍文章涉獵很廣,但家遭巨變后,她看的書就開始側重于兵法謀略、仕途經濟,只偶爾看兩本話本子開開心,詩詞歌賦看得就比較少了。
前年教文學的先生覺得她在這方面有所欠缺,當時又恰好榮韶凌求賢若渴,派人遍邀名士出山,故而先生給了她許多名士的賦文、詩詞來看,這些也正是當時流行的,結果被藍敏儀一頓批判。
近十年,弘嘉帝年邁,宣朝社會動蕩,雖有榮韶凌、趙海齊等人盡力維持,但無奈天災人禍不斷,皇帝又昏聵,有些事任他們再是殫精竭慮也無能為力。
動蕩的社會,不甚清明的吏治,在某種程度上影響了文風,社會上流行用比興、寄托、象征等手法,隱晦曲折地揭露、諷刺社會的罪惡。
最受人推崇的就是遠遁山林、隱世而居的名士,這些人或標榜自己不愛功名利祿的高潔,或訴說自己懷才不遇、壯志難酬的苦悶,但在藍敏儀看來就是沽名釣譽。
真要是像他們自己說的那樣不問世事,又何必將自己的文章、詩詞在天下間傳誦,還不是想得個好名聲,進而得個好前程?
否則寫完了,感情發泄出來了,詩詞文章也算是發揮作用了,后續直接壓箱底不就行了。
這山風居士也在受邀名單中,且是表現的最孤傲的人,派去的人在他家門口站了一天,壓根兒沒能見到人,連句話都沒有,只書童在門上掛了個不見客的牌子。
榮韶凌本欲再派人前往,被藍敏儀一句話改變了主意,“他以為自己是諸葛亮呢?還要三顧茅廬啊?父王,下面人給您報上來的名單,您仔細看過這些人的文章嗎?
我今天看了那些詩詞、文章,別人倒也罷了,但這個山風居士,依我看就是個對朝廷不滿、思想偏激、言行極端的瘋子!這樣的人得了權勢,決非朝廷和百姓之福。”
榮韶凌聞言挑燈夜戰,親自將那些文章看了一遍,重新定了一份名單,以山風居士為代表的偏激派都不在其上。
榮韶凌再命人誠心邀請,最終名單上的人有八成出山了,且表現不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