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五,藍敏儀回到了京城,沒有見任何人,直接就入了皇宮。
去養心殿的路要經過前朝,路上難免碰到些官員。官員們沒聽說公主還朝的消息,乍然遇到,急忙避讓行禮。
藍敏儀從容優雅地走在宮道上,哪怕心中憂慮也不曾損了氣度。
榮韶凌坐在養心殿的龍椅上,面沉似水的看著緩步而來的養女,當初那個襁褓之中嬌嬌軟軟的小女孩,轉眼之間已經這么高了,會跟他耍心機了。
今天藍敏儀是來認罪的,伺候了她一路,對她頗有好感的女暗衛特意給她打扮的嬌軟了些,當父親的總是容易對寶貝女兒心軟些。
柔順黑亮的頭發綰了個單螺髻,插了一支小巧的淡藍色珠花,以及兩支簡單的珍珠發簪,臉上淡淡的搽了點兒粉,畫著細細的柳葉眉,唇上的口脂也是淺淡的粉色。
身上罩著一件月白色繡梔子花的斗篷,邊上露出一圈白狐毛,柔軟細密,襯得女孩更加嬌軟俏麗。
不得不說周凡謙虛了,他的女下屬絕不是笨手笨腳之人,相反心靈手巧。
榮韶凌冷眼看著藍敏儀俯身下拜,“兒臣參見父皇,恭請父皇圣安。”
“回來了,路上可好?”榮韶凌淡淡地開口。
榮韶凌沒有免禮,藍敏儀就只能跪著說話,“承蒙父皇關懷,兒臣路途一切順利。”
榮韶凌的目光沒離開藍敏儀,只見她微微垂著頭,低眉順眼的跪在那兒,難得隱藏起了自己的驕傲和凌厲,一副知罪心虛的樣子。
“當年的事朕都知道了,但還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你,你是什么時候知道蕭水的?又做了什么?”榮韶凌緩緩說道,聲音不辨喜怒。
當年的事情暗部已經查的差不多了,雖然有些細節無從得知,但榮韶凌也不打算聽她講述一遍,只撿關鍵的地方問,他要知道她當時的心態。
雖然榮韶凌語氣平和,可與他相處多年的藍敏儀敏銳地感知到了危險,但凡她耍一點兒心眼兒,今天只怕就不能善了了。
“回父皇,兒臣在扶母妃及二哥靈柩回京途中遇到了慕雅,從她口中得知了蕭水的身份,命云喬折返報信,后來因為實在放心不下,自己也回了寒石城。”藍敏儀回道。
“是不是還打算殺了朕給你的暗衛滅口?”榮韶凌盯著她問道。
藍敏儀沒有猶豫狡辯:“是,此事一旦被旁人得知,于藍家就是滅頂之災,哪怕藍家是被蒙蔽的受害者,也難逃罪責。無數惡狼群起而攻之,藍家就徹底完了。”
“所以說,當時你就覺得朕不值得相信是嗎?”榮韶凌語調沒什么起伏的問道。
“不,兒臣相信父皇,您重情重義、明辯是非,得知實情一定會幫忙善后,隱瞞。”藍敏儀急忙說道,抬頭看去,又在榮韶凌深沉的目光中重新低下頭,聲如蚊吶,
“可是您是要做皇上的人,帝王之心善變、最毒不過帝王心、至高無上的皇權會讓坐在龍椅上的人失去人性,這些話還是您告訴兒臣的。”
“呵,你倒是誠實!”榮韶凌咬牙說道,“依你所言,是朕教你不敬皇權、欺君罔上的?!”
“兒臣絕不敢不敬皇權、欺君罔上,兒臣只想保護自己的家人。”藍敏儀深深叩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