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商勾結的人脈太廣,牽連太大,就算有陛下做后盾,斷了京中大半權貴的財路也是天大的事,必會招來報復,只怕后患無窮。
曹昂無意于將藍敏儀拖下水,只要她能悄悄幫忙遞個折子就行了,他活不了多久了,公主還有漫長的人生呢,不宜樹敵太多。
“曹兄放心,殿下這次下江南本就是奉旨前來,這污濁的江南官場必得要變個天才行。”藍劍安慰道,“走吧,隨我回行宮拜見殿下。”
藍敏儀這趟出京帶了不少人,一千御林軍、五百親兵,再加上隨侍的文官書吏、宮女太監,林林總總加起來有二千三百多人。
整個行宮里的人都是她從京中帶來的,行宮原來的人都被挪了出去,所以藍劍想要悄悄帶兩個人進行宮是沒有問題的。
等到了行宮,已是卯時了,按多年形成的習慣,藍敏儀已經早起習武了,就是那動作幅度與旁邊的親兵比起來慘不忍睹。
如今她的膝蓋雖已基本痊愈,但太醫還是不許她做太過激烈的動作,極為重視自己膝蓋的她也就只能適當練練。
藍劍帶著曹昂來請安,只遠遠瞅了一眼,藍敏儀就急忙吩咐身邊人:“念心,快點去給曹大人準備間屋子,再請兩位太醫過去。”
“臣(屬下)參見……”
“免禮,快請起。”
曹昂和藍劍過來行禮,尚未跪下去,就被藍敏儀擺手制止了。
人來到近前,借著東方的一點兒魚肚白以校場邊的燈籠,藍敏儀看得更清楚了。
從前曹昂雖不健壯,可也是個健康的文人,身姿挺拔,精神奕奕。
如今卻似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身形消瘦,都撐不起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臉上一點兒肉也無,臉色青白,眼窩深陷,嘴唇都蒼白得亳無血色。
藍敏儀不急著問什么,只催著他趕緊去看太醫,人已經進了行宮,不差這幾刻鐘。
兩位太醫診脈,眉頭都皺在了一起,看來情況不樂觀。
“本官這病究竟如何,兩位太醫實話實說就好,兩個多月前我就入過鬼門關了,僥幸撿回一條命,再活多久都是賺的。”曹昂臉上全是看開的樣子。
受傷之初,曹昂也曾不甘過,恐懼過,明明他的人生才剛剛走向輝煌,就要戛然而止了。
可在那狹小破敗的小屋里住了這么久,聽那救他的少年說多了他們這些鹽幫底層人員的苦難,他又看開了,順風順水的二十幾年,老天待他不薄了。
“殿下,曹大人,這一刀雖未傷及心臟,卻刺中了肺部,又落過水,日后難以康復,只怕大人余生離不了湯藥了。”兩位太醫互相看看,還是將話說得輕了些。
實則就曹昂這傷,又落了水,能活到現在都是鴻福齊天,上天眷顧。
聞言曹昂了然一笑,他心中早有預料了。
藍敏儀則惋惜地看著曹昂,榮韶凌極為欣賞他,他本應前途遠大、位極人臣的,可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