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邊關的噩耗傳到藍敏儀耳中,她宮中、城里、城外的跑了一天,直到夜色漸深才回到王府。
藍敏儀剛來到府門口,藍谷手下的管事就急忙迎上來牽住了馬,“家主,陛下來了。”
藍敏儀有些詫異地向府門口看了一眼,沒發現皇宮的護衛,“陛下是微服來的?”說著翻身下馬。
“是,陛下只帶了周翔周公公及隱藏暗中的幾名暗衛,入府后就去了從前常住的客院,不許人進去侍候,只命人送進去兩壺酒,已獨處了一個時辰了。”管事回道。
猜到榮韶凌應是心中郁結,藍敏儀將馬鞭扔給管事就徑直入了府,去了客院。
這客院是榮韶凌未登基時常住的,登基后出行不便就未住過了,這院子再無人能住,卻依然保持著原樣,每日有人灑掃收拾。
藍敏儀來到客院,藍府的下人都在院外伺候,院里只有周翔一人守在主屋門口,見到她急忙彎腰行禮。
“周公公,父皇這是……”藍敏儀扶起周翔小聲問道。
“敏儀,進來吧。”藍敏儀話還沒說完,屋里就傳出了榮韶凌的聲音。
“是,父皇。”
“陛下因和談之事心中苦悶,還請殿下勸解一二。”周翔小聲提點。
藍敏儀推開門,慢慢地走進去,“父皇?”
屋里倒與她想的不太一樣,沒有酒氣熏天,也沒有杯盤狼藉,榮韶凌也如平常一般優雅地坐在桌邊,手中把玩著一個小酒杯,看神色倒還平靜。
“過來坐,陪父皇喝一杯。”榮韶凌舒了口氣,將酒杯隨手放在桌上。
藍敏儀先拿過酒壺給他滿上,這才坐下又拿了個杯子給自己倒上,輕輕試了試兩個酒壺,一個滿著,一個也只少了一點兒。
當皇帝也不容易,時時刻刻繃著一根兒弦,借酒消愁都不敢多飲,生怕酒醉誤事。
“當年我和你父王在上書房讀書時,人不大,志向卻不小,誓要做忠臣良將輔佐皇伯父開創盛世,讓這大宣像你父王的名字一樣海晏河清。
可惜造化弄人,你父王成了良將,我卻成了皇子,身陷儲位之爭,是勝是負都無法做忠臣了。
當年皇長姐被迫改嫁,就是在這間屋子里,我怒斥先皇,在你父王面前夸下海口,說‘皇位只有我才能坐,也只有我才配!’
我苦心經營二十幾年登上皇位,登基后更是不敢有一日一時懈怠朝政,誓要實現中興之治。
可結果呢,我才登基不到三年,就要像先皇一樣賣女求和了。”榮韶凌仰頭一飲而盡,壓下心中的屈辱和不甘。
緊隨白石谷戰報而來的還有鑫源城被攻破的戰報和西戎兵馬調動的情報。
鴻臚寺前往迎接西戎使臣的官吏也傳回了消息,從前一直催促趕路的西戎使臣突然不著急了,反而開始減慢行程。
很明顯,白石谷一場大敗,西戎對宣朝和西夜兩國的態度就發生了轉變,若平西軍自此一蹶不振,別說是在與西戎的談判中討價還價了,只怕連談判的資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