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第二次在邊關過年了,不一樣的城池,不一樣的遭遇,卻是同樣的不高興,不痛快。
藍敏儀在城樓上坐了不到一刻鐘,寒風就吹透了身上的大毛衣服,很冷,可她不想下去。
念心等人站在城墻上,抬頭望著上面的藍敏儀,干著急卻沒辦法,家主說要靜一靜,不許人上去打擾她。
正在幾人心急如焚,打算回宅子請藍星過來時,藍笛來了,幾人就好像見到了救星。
藍笛抬頭看看城墻上的一團,又轉頭看看一邊的梯子,也沒管藍敏儀不許人打擾的命令,徑直爬了上去。
藍敏儀今天穿了一件秋香色繡銀線的斗篷,城墻上微弱的火光照在銀線上,反射出星星點點的閃爍,給這個人籠上了一層神圣純潔的光芒。
聽到聲音,藍敏儀轉頭看了看,見是藍笛也沒說話,又轉回去看向一片黑暗的西南方,帽子上的白色毛毛影影綽綽地遮住了她的臉,藍笛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能肯定地知道必然是悲哀的。
“此番離京家主怎么還添毛病了呢?動不動就往高處坐著。聽說之前都是坐在垛口上,這次怎么還上樓頂了?新年要有新氣象嗎?”藍笛一點兒不客氣地坐到了藍敏儀旁邊,將一個水囊遞到了她面前。
“一點兒也不好笑。”藍敏儀伸手接過水囊,打開喝了一口,十分不體面的嗆了一下,里面是酒,還是十分烈的酒。
藍敏儀將嘴里的酒咽下,咳了兩聲緩過勁兒來,隨手將水囊扔了回去,“你這是打算讓我嘗試一下軍棍的味道?”
西域這些國家所用的歷法與中原不同,今日是中原人的新年,卻不是他們的。
雖然現在氣候惡劣,西夜出兵偷襲的可能性不大,但宛奇這個人實在不能用常理推斷,難保他不會趁著宣軍沉浸在節日的氣氛中時,冒險出兵。
所以藍敏儀下了死命令,除夕夜大吃一頓可以,說笑玩鬧可以,卻不許飲酒,違犯者普通士兵二十軍棍,將領五十軍棍。
“借酒消愁也并不是壞事,家主今天又不當值,小醉一場也無妨。你將自己逼的太過了,這樣不好。”藍笛將水囊又遞了回去。
“我不需要。”藍敏儀站了起來,她內心是有些柔軟,但絕不脆弱。
環顧四周,城內是喜迎新年的萬家燈火,城外是一片死寂黑暗,她的責任就是保護這萬家燈火不被黑暗侵襲,保護東方那座都城的繁華。
最后看了一眼西南方向,藍敏儀下了城樓,昂首挺胸地離開了城墻。
藍笛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那是西戎的方向,今天是除夕,也是兩國聯姻,西戎王立后的日子。
“把責任和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還是年少啊!”年紀也并不大的藍笛苦笑著搖搖頭,“這種性格,實在不適合當一個上位者,何必將自己逼得太過,自討苦吃呢,又沒有人會怪你。”
藍笛真覺得自己為家主操碎了心,她什么時候能拿出當年為家族報仇的狠勁兒來呢?那樣的藍家家主才是無堅不摧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