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儀頓時心頭暗惱,老頭子這是在將軍。
先不說天下重孝,自己這情況會不會被人詆毀,影響聲譽,必為人所詬病。主要是大事在即,自己隱秘行事,如何能拋頭露面?要命的是,這老頭子可極有面子的,稍一發聲就能召集靜安所有讀書人、大小官員乃至氏族名流,到時候自己想藏也藏不住,事情還怎么辦?
江凡也驚了,呵呵,好手段啊。
張老頭這是把自己的影響力運用到了極致,輕描淡寫就給張儀將了一軍,看起來還是無解的。
牛批啊,厲害啊。
江凡瞬間覺得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手段跟這老頭子比起來太嫩了,人家這才叫大道至簡,舉重若輕啊。
給一萬個贊!
眼瞅張儀臉色發黑,十足難看,江凡心中嘎嘎怪笑。
這一招太妙了,張儀悄咪咪干壞事兒呢,一旦被人發現他在晉國大王子封地,別人會咋想?保證有無數人去尋根問底,張儀的謀劃很可能就得暴露。
而張之陵就是看準張儀不敢公開露面,一指頭就戳在其痛處。所謂一招鎖喉,就是如此吧。
完美驗證了那個說法,好人得比壞人更壞。
學到了,學到了!
看張儀臉色,江凡就知道他肚子里在狂罵,估計腸子都在哆嗦。
“……父親安敢如此……”
張儀一張臉漲成豬肝色,半晌才憋出幾個字。
張之陵皺皺眉:“瞧你這話說的,老夫只是叫你去見病重的乳母,天下人誰能說出個不字來?難道你不想去?合著你日日尋找乳母下落的事兒就是給世人做做樣子?”
殺人誅心。
張之陵根本就是無賴手段,但問題是偏偏占據大道理。
“你這不孝子,看來老夫真要找人來評評理。”張之陵面色大為不愉。
眼瞅老頭子要起身憤然離去,張儀忽然開口:“父親大人,敢問乳母如今安在?”
“不遠,淮安郡一個小漁村,快馬來回不過四日路程,但張之陵顯然不會騎著馬去,如此來回恐怕至少要七日。”
張儀面色平靜,心中卻在算計,來回七日,就是要推遲發動,也不是不可,唯獨就怕項臣那邊動靜太大,驚動了有心人。
可若不去,最遲明日自己就得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推遲的話……
他那糾結,江凡卻笑破了肚皮,來回七日,足夠了。張之陵把時間安排的剛剛好,不長不短,也不會讓張儀過多懷疑其他。
“……如此,百善孝為先,孩兒便隨父親走一趟。”
張儀終于吁了口氣道。
張之陵這才呵呵一笑,拂髯道:“這才像話。不管你我父子如何,乳母要緊,明日一早便出發如何?”
事情既然定下來,張儀便恢復了心態:“聽父親安排。不過,孩兒有件事不明白,父親如何得知孩兒在此?”
張之陵輕笑一聲:“老夫為官七十載,說句門生故舊遍天下總不過分,別人不說,靜安郡守顏大志出身文丘,得前太仆王仁宗引薦為官,王仁宗何許人?老夫當年身掛五國相印,王仁宗也是老夫座下骨干。況且,顏夫子和為父的關系,你也不是不知道吧?”
張儀還真是啞口無言。別說他了,這里有完美的連江凡也沒挑出毛病來。
但張之陵刻意點出顏大志,還是讓張儀心中生出一絲警惕。
“孩兒拜訪顏大志乃是保密之事,他怎可向外人泄露……”
張之陵拍了拍桌子:“外人?我是你爹,在晉國也是前右相國,怎么個外人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