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您老不是去尋老友論道,怎的回來這么快?”
來人自然是巴清的師尊,陰陽家鄒演。
鄒演呵呵一笑:“確實去論道,不想接引者并非他的徒兒,竟是他本人親臨。故此便在落雁坡就地一敘。”
“哦,原來如此,您那老友倒是心誠。”
鄒演卻緩緩道:“心誠……卻不知為何事心誠。”
巴清一愣:“師傅何出此言?”
鄒演道:“此番見老友,頗有些奇怪啊,此人氣數飄忽,明滅不定,似是……命不久矣。”
巴清道:“莫非,大限將至?”
鄒演沉吟片刻:“身為老友,自是不好冒昧推演,但這等情況若非是大限將至,便是沾染了氣運,背之不動,前途難料。”
巴清疑惑道:“您難道沒有詢問一番?”
鄒演嘆口氣:“身為老友,自是關心,只是他語焉不詳,處處機鋒,此番論道,竟是沒談及多少學問。”
巴清十分奇怪:“敢問,師傅那老友是何人?”
鄒演緩緩道:“雜家,施交。”
……
迷迷糊糊想不通的鄒老夫子走后,巴清站在原地目光閃動,思索許久,忽然將手中丹藥一股腦丟入湖中,看著歡天喜地的江小魚,唇角勾起一絲凌厲。
“贏沛,你以為王爺不在就能為所欲為,此番……該是你償還我巴清的時候了……”
隨后,她轉身吩咐:“來人,備車,驪山。”
行色匆匆的巴清來到驪山,徑直找到了身在總督府的張之陵。
“總督大人,屬下想和您單獨一敘。”
張之陵正在埋頭研究驪山布局圖,聞言放下手中的放大鏡看了看她微微一笑,吩咐其他人退了下去。
“巴部長,尋老夫何事?”
巴清上前略施一禮道:“清,有一事請教,還請總督明示。”
張之陵哦了聲:“請講。”
巴清凝視著他道:“敢問總督,是否只管驪山之事?”
張之陵神色淡然,“老夫,只管徒兒之事。”
巴清微微含笑:“如此,巴清心中明了,此番,便是想談談令徒,我主之事。”
她認真道:“當今之世,有諸子百家,其中一家試圖容百家之長,總督大人可否有所耳聞?”
張之陵道:“莫不是施交那老東西要出來搞事情?”
巴清道:“為何不能是他的弟子?”
張之陵失笑道:“你這娃娃與我那徒兒一般,都是話中帶話。”
“巴清不敢,只是,此事確實很想請您老解惑。”
張之陵拂髯道:“施交創立雜家,收徒有二,其一商君,其二呂夫,皆身死,若還想搞事情,恐怕只有他這個老祖出山嘍。”
巴清頷首,隨即正色道:“但是總督大人恐怕有所不知,巴清追隨太上皇數載,倒是知道他新收了個徒弟……”
張之陵神色一動:“……贏沛,淪落至此了么?”
巴清道:“總督高智,唯獨清想不通,也正是想要請教的。施交行將就木之際為何要收下這么個弟子,而贏沛,為何又要拜施交為師?”
張之陵笑道:“好問題。”
“您不覺得這是同一個問題?”
張之陵道:“是,亦不是,才是好問題。”
巴清道:“請總督賜教。”
張之陵微微思忖一番道:“內情,你比老夫要清楚。但你想問的是初衷。老夫便說說這初衷。施交收徒,恰是因為行將就木,二徒皆亡,且,亡于秦。”
巴清點點頭:“商君車裂,呂夫自縊,皆亡于秦,施交與秦縱談不上仇深似海,但也絕不會關系莫逆,這徒弟,收的奇異。”
張之陵道:“二者雖死,卻各有不同。世人皆以為商君亡于惠王,呂夫死于女帝。然則,商君,并非亡于惠王,此事卻不為人所知了。”
巴清道:“彼時,您曾貴為秦國右相,想必知道些內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