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居然愣了一下,許久,才輕笑一聲:“原來如此……趙高,你也是個有意思的人。”
單獨對自己展露笑容,女帝還是第一次,趙高剎那間熱淚盈眶。
女帝屈指一彈,桌案上的朱筆輕輕飄在趙高近前:“你一直想秉這支筆,送給你吧,將來寫下你的故事。史書上,你配有一頁。”
趙高拖住那支筆,雙膝跪倒,渾身顫抖:“奴才……謝陛下!”
女帝只是看了他一眼嗎,神色變得肅然:“那么,告訴朕一件事,他最后給你下達的命令是什么?”
趙高一驚,猛地想起江凡的話,但這卻是他正告自己,決不可說出去的。可當時并沒有別人,女帝如何知曉?
女帝面色沉靜:“不要這么快就忘了你的話,從實招來!”
趙高臉色一陣變幻,卻終于咬牙道:“攝政王殿下,最后一令——”
……
勾刀看著沉默許久的女帝,終于忍不住嘆口氣:“無雙兒……他或許只是那么一說,不要放在心上……”
女帝微微抬頭:“很多話,曾經都是他隨口一說。”
勾刀也沉默了。
許久,女帝慢慢站起身:“刀老,您告訴我,這樣的人,人間可值得?”
勾刀呆了呆,最終還是沒有回復。
“陛下啊……兒女情長,不是現在要考慮的。”
女帝再次靜默片刻,忽的展顏一笑:“不,今天請您老來,還真是要討論兒女情長。”
勾刀有些迷惑。
女帝認真道:“無雙兒要成婚了,您知道,我沒了父親,總要有個人來坐高堂。”
勾刀神色猛然一震:“陛下……你……”
女帝目光溫柔:“我說了,不是陛下,是無雙兒,假父,大婚當日,請您上座。”
勾刀目光顫抖,手指也在劇烈抖動:“這這……老夫一太監,成何體統……”
“女子為帝,又成何體統?”
女帝看著他:“刀老,世人眼里,我們都是離經叛道之人吶。”
“這……可是,老夫……”
女帝深吸口氣:“我一直以為,成大業需無情,然則,他讓我明白,太上忘情,如何稱人?這人間大業又有何意義?我們一生奮戰,不就是為了這有情人道。”
她緩步走下臺階,雙手托著勾刀干枯的雙手:“我的親情只剩下您和無名,所以,何必管他世俗,那一日,請上高堂。”
勾刀老淚縱橫……
——
江公子是不知道,今天一會兒功夫,自家媳婦玩起來煽情了,還煽哭了兩個最奇葩的。
但他這會兒也在哭。
哭得淚流滿面,稀里嘩啦。
但這并不妨礙他一劍刺穿了秦舞陽的咽喉。
哭著下死手。
不過,秦舞陽并沒死,身影一陣虛幻,最終在江凡劍尖前三寸凝聚。
然而咽喉之上還是留下一點血痕。
“我輸了……”
秦舞陽緩緩說著,目光卻非常明亮。
江凡一邊擦眼淚,一邊擤鼻涕,聲音還帶著哭腔:“不,是我輸了,我不是敵人,你終歸無法施展真正的有情劍。如果我不是我,剛才必死。”
秦舞陽搖頭:“有情之劍,難殺有情之人,也不過弄哭你罷了。何況你最強的實力,并不在劍道。”
江凡好不容易止住哭腔,指了指背后的天劍,“那這個算什么?再試試?”
秦舞陽搖頭:“沒必要了,我們不過是切磋,留點力氣吧。”
江凡收起銀蛇,“好吧,我也感覺到一些莫名的危機隱藏遠方,前輩果然不愧為第一一刺客。”
秦舞陽反而一愣:“我并沒感受到。”
江凡頓時一愣,旋即神色凜然:“第七感,那神秘的第七感又呈現了,這說明危機尚遙遠,但已經在凝聚。”
秦舞陽看著他的神色,慢慢變得有些驚奇:“你真的感受到了……這到底是什么能力?”
江凡搖搖頭:“不知道,但它是我敢這般出來的底氣之一。”
沒錯,隨著精神力的增長,江凡的第七感越來越敏銳,而也就是因為剛才,有情劍觸動了他的精神海,才讓他得以察覺危機。
“可有辦法修煉?”
對這種類似殺機預報的奇術,秦舞陽這種人怎么會不心動。
江凡卻搖搖頭:“還是不知道,但精神力修行可能有很大作用,回來后,您去請教下天玄子道長吧。”
秦舞陽微微頷首,“果然是精神力……走吧,我們去看看,是什么危機。”
兩人重新坐上馬車,晃晃悠悠向前趕路,江凡這時候才停下流眼淚。
“說起來,我對您這劍道也很感興趣啊,怎么覺得跟五蘊魔功有點異曲同工?”
秦舞陽道:“我不知道什么五蘊魔功,但有情劍道的確以精神力為基礎,不過它的本質,卻是以誓死保衛的決心激發全部潛能,甚至爆發超乎想象的能量,以發動必殺一擊。可你這小子,哭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