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當啊!您是秀才,是讀書人,學富五車,滿肚子墨水。我是個泥腿子。怎么當得起請教兩個字?不過,只要是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全力幫。”
韓湘說:“我也不瞞您,我是為了王棟梁這個案子來的。”
“這個案子怎么了?縣老爺都說了是王二殺了王棟梁,然后蝴蝶怪叼走了王棟梁的頭顱和尸體。案情明朗,人盡皆知。”
韓湘心想,傳得這么快?自己剛看完卷宗而已,樵夫竟然早就知道了這些消息。
可能是縣衙中人跟別人閑聊時傳出去的。
“這個案子有些小細節還沒搞清楚。您可能知道,我這個人喜歡鉆牛角尖,否則晚上睡不著覺啊。而這些小細節,恐怕只有您知道。”
“您問吧。”
韓湘觀察著樵夫家的環境,問道:“你是在什么地方看到擔子上多了半邊尸體?”
樵夫道:“在我回家的路上。”
“路上的具體什么地方?”
“大約在拈花寺附近的官道。此處與拈花寺相隔半里路。”
“什么時候看到尸體?”
“約莫在三更時分。”
韓湘在心里默念這個時間點。
他是在三更時分回到家的,當時吳秋雪還在自己家里。
“為何三更了還沒有回家啊?”韓湘問道。
“本來天黑時我就要回家。奈何刮起了大風,我便躲了一陣,這一躲就躲到三更半夜了。”
“王棟梁的尸體那么重,掛在你的擔子上,您沒有察覺到嗎?”
“你這問題有點多啊。”
樵夫微笑道。
雖然樵夫臉上掛著笑容,但是韓湘感到了他一些敵意,畢竟韓湘的問題的確太多了,惹人心煩。
“不好意思啊,只是想多掌握一點線索。等會兒問完了,請您到我家里去喝酒。”韓湘有些汗顏。
“喝酒就不必了,以后我家娃兒到你那聽故事,你多照顧一點,莫讓別的娃兒欺負他就行。”樵夫道。
“那是自然。”
“我還是回答你剛才的問題。你也知道,我是干苦力活的,力氣比你們這些讀書人大一點。給我多點柴火少點柴火,區別不大。而且當時天黑了,刮了大風,我凍得半死,只想回家,沒有想別的,就沒有察覺。”
“您和王棟梁熟嗎?”
“王家是我的東家。我認識王大少爺,王大少爺不認識我。”
“王棟梁有沒有欺負過你?”
“他是有錢的公子哥兒,怎么會跟我們這些下人說話。若是沖我們發脾氣,反而是給我們面子。韓公子,怎么感覺你像是審問犯人一樣?”樵夫的語氣冷淡了一些。
“真是對不起,冒犯了。”
他看到樵夫的院子里有滿滿一擔子柴,便嘗試著挑起擔子,可是走了十幾步路就感覺肩膀沉重至極,無法堅持。
“這種苦力活不是你們讀書人干的。”樵夫笑道。
“慚愧慚愧。四體不勤,五谷不分。我暫時沒有問題了。”
韓湘又閑聊了兩句,這才離開。
在回家的路上,他摸著肩膀,腦海中始終盤旋著一個問題:即便樵夫常年砍柴挑柴,力量比他大,也不可能對擔子突然多了一具尸體毫無察覺。
他猜測樵夫在撒謊,樵夫應該知道擔子上多了半截尸體,但是假裝不知道。
可是樵夫為何要撒謊?
為何要挑著半截尸體走那么遠?
難道王棟梁是他殺的?
如果他殺人,他應該想方設法遮掩尸體才對。可是事實是他巴不得讓更多的人看見王棟梁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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