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前川娓娓道來。
潮州城內有個趙屠夫,在街上開了一家肉鋪,平常在案板上賣肉,頗有些年頭。趙屠夫從不缺斤少兩,頗得百姓喜歡。
有一天,一個東瀛人過來和趙屠夫攀談。這東瀛人東拉西扯半天,想方設法和趙屠戶套近乎。他說話很好聽,逗得趙屠夫呵呵大笑。
不曾想這個東瀛人不買肉,卻想買趙屠夫剁肉的案板,讓趙屠夫說個價格。
趙屠戶以為這東瀛人沒見過世面,居然想買這個破爛玩意兒,于是獅子大開口,說要五十兩銀子。其實是和東瀛人開玩笑。
五十兩銀子!真乃天價。趙屠夫賣多少年肉都掙不到這么多錢。
哪曾想東瀛人頗為嚴肅,真的拿五十兩銀子來了。
趙屠戶目瞪口呆。
但是他立刻想到奇貨可居。這個東瀛人出手這么大方,自然要狠狠宰他一筆。于是他搓著雙手,呵呵憨笑,說:“不好意思啊兄弟。剛才是開玩笑的,這個案板乃是我的傳家寶,用了上千年。很多年找我買,我都拒絕了。不過你我有緣,你想買的話,我還是忍痛割愛。但是……五十兩銀子肯定不夠。”
東瀛人非常古板,依舊嚴肅認真對待,問道:“那你要多少錢?”
“起碼五百兩!”
這趙屠戶胃口不是一般的大!
沒想到東瀛人再次答應,真的取了五百兩銀子過來。
趙屠戶心想:“一個破板子頂多值一百文錢,這東洋鬼子居然出價五百兩銀子,價格翻了幾千番啊!不知道是啥寶貝。但是能肯定,這玩意兒值錢!五百兩估計都賣便宜了。但是出更高價的話,擔心東瀛人不買。這該如何是好?”
他有些猶豫。害怕自己賣虧了,又怕把東瀛人嚇跑了。
可是此時東瀛人有要事在身,著急回國,而且身上沒有帶更多的錢,便叮囑趙屠夫把案板留著,他明年再過來買。
趙屠戶自然喜出望外。
他擔心有人偷案板,就把案板藏了起來。
第二年,東瀛人果然如約而至,又來問價。
趙屠戶沒著急說價格,而是把他帶到肉鋪的倉庫,倉庫里有個大鐵箱子,箱子打開,才看見案板。
趙屠戶炫耀道:“去年你離開之后,我把案板珍藏在這里,保護得嚴嚴實實。每天清洗擦拭。你再漲漲價,我就賣給你。”
東瀛人先是滿臉失望,接著哈哈大笑。
趙屠夫一頭霧水,問道:“兄臺何故發笑?”
東瀛人嘆道:“實話實說,我有相寶之術。上次來您這里,看到這案板中心藏著一只大蜈蚣。大蜈蚣每天喝豬血,修煉得道,肚子里長出了一顆定風珠。此珠乃稀世珍寶。如果戴著這顆珠子,可以益壽延年,所以珠子價值萬金!我花五百兩銀子肯定賺了。但是你把案板藏在這,密不通風,而且不再在案板上殺豬剁肉,導致蜈蚣喝不到豬血,活活餓死了,定風珠失去了滋潤,也沒光澤了。至于益壽延年之功效,自然也不見。所以價值萬金的寶物現在一文不值。”
趙屠戶不相信,提著案板出來,走到院子當中,在日光下劈開案板一看,案板中心果然是空的,里面有一條五彩斑斕的大蜈蚣。大蜈蚣嘴里含著一顆大珠子,但是色澤暗淡。
而大蜈蚣一動不動,顯然已經死了。
“可惜啊,可惜!去年我沒有帶這么多錢,沒能買回去。當時我藏著私心,沒告訴你真相,怕你再次漲價。卻被你暴殄天物啊!悔不該沒有告訴你善待大蜈蚣!”東瀛人不停唉聲嘆氣。
虧了虧了!五百兩白花花的銀子!
趙屠戶也是捶胸頓足,扇自己巴掌,罵自己太過貪心。
東瀛人見寶物不值錢了,轉身欲走。
趙屠戶見這案板只能當柴燒,扔了也是可惜,不如賣點錢,就對東瀛人道:“雖然不是珍寶了,但起碼還有點靈氣吧?五兩銀子!你拿走!”
“我要一堆爛木頭有什么用?一兩銀子,交個朋友,如何?”
“唉,一兩就一兩吧。成交。”
東瀛人掏出一塊碎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