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并不是黃豆成熟的季節，為什么還能撿到人面豆呢？”韓湘問道。
“因為有的人面豆不是從豆苗上長出來的，而是從地里鉆出來的。不管是人面豆還是豆苗，都是冤魂所化。只不過到了秋天，豆子更多，更容易找到。現在咱們腳下是一片泥濘，以前這里有很多鮮血，挖開土地，說不定就能撿到人面豆。”馮大牛介紹道。
“只要是個窮人，就能找到嗎？”
“那也不一定，也靠運氣，有緣人才能找到。”
天快亮了。
韓湘和黃鸝去城中找了個客棧，住了下來，同時繼續打聽城中百姓對人面豆和對柳泌的態度。
幾天后官府頒布了一條命令
柳泌不僅沒有把黃豆地圈起來，反而放開。他讓手下到處刷告示，對黃豆地廣而告之，表示世事多艱難，百姓謀生不易。人面豆是上天的賞賜，是對當今皇帝愛民如子的獎勵。這是皇帝為百姓求來的。天下的百姓都是皇帝的子民。所以，所有人都可以到黃豆地里哭，用眼淚換錢。
看到這里，韓湘和黃鸝又是一頭霧水，完全摸不清楚柳泌究竟打的什么算盤。
告示中還寫了，雖然所有人都可以來，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這里掙到錢。因為人面豆是幫助窮人的。只有窮人和命苦的人才能依靠眼淚掙到錢。他們的眼淚是真的。
而人面豆能夠分辨眼淚的真偽。
至于家中有閑錢的人，就不用來了。來了也是白費力氣。他們的眼淚不值錢，根本換不到錢。
韓湘黃鸝每天都來黃豆地觀察，觀察了七八天，漸漸發現了幾個不同尋常的地方。
首先他們注意到幾張熟悉的面孔。
這幾個人每天晚上都會來這里哭，哭的聲音最大，流的眼淚最多。
可是看他們的樣子卻不像是窮人，哭得也不是真心實意。
當然了，所有來這里哭的人都是假哭，都是為哭而哭。
但是真正的窮人來這里都會感嘆于自身命運之悲慘，他們的哭聲多多少少有幾分真。
而這幾個人聽起來卻特別的假。
雖然他們也穿得破破爛爛，衣衫襤褸，滿臉泥垢，但是體格強健，中氣十足，一般是吃飽飯的人才能哭得這么大聲。而且他們的言談舉止也不像是窮人。
他們像是專門哭墳的孝子，又像是有錢人家的狗腿子過來完成任務的。
韓湘還注意到這幾個人每次剛剛天黑的時候就過來了，裝模作樣，從土地里翻找人面豆，也不知道找沒找到，反正往嘴里扔，然后放聲大哭，哭完了以后，專心找眼淚化成的銅錢。
與此同時，還想看到另外幾個熟悉的面孔。
這幾個人一看就是窮苦人家，飽經風霜，身材佝僂，眼神躲閃，有兩個人還餓得浮腫。
韓湘和黃鸝故意靠近他們，發現手腳上都是重體力勞動后的厚繭。
但是又過了幾天，這些人居然不過來了。
“真是奇怪。他們怎么不來了？難道錢掙夠了？”韓湘納悶道。
“可能家里有事，最近來不了。”黃鸝猜測。
他們發現馮大牛也不見了。
好在秦三嫂每天晚上都過來。
韓湘和黃鸝便去問秦三嫂。
“這幾天我也沒有看到他。可能是走親戚去了。也可能出去干活了。畢竟來這里撿錢，只能解一時之急，并非長久之計。去外面做生意或者多種幾畝良田，才是立家之道。”秦三嫂苦笑道。
“三嫂倒是好見地。”韓湘夸贊了一番。
但是又過了幾天，秦三嫂也消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