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府門口。
一片嘈雜聲:“管家,管家,這燈籠掛哪兒啊?”
一個男人的聲音帶著幾分刻薄,不耐煩地說:“什么事都要我教你們嗎?掛在石獅子頭頂的房檐上,那兒有掛鉤!動作快點,大公子馬上就回來了,再磨磨蹭蹭的,仔細你們的皮!”
張管家在一旁指揮著其他丫鬟:“來來來,拿盆水來,在門前灑一灑,省得等會兒大公子回來的時候塵土飛揚。你們這群笨手笨腳的,好歹是景城定國府的奴婢,要是被外人瞧見,還不得笑話你們不懂規矩!”
遠處傳來馬蹄聲,嘈雜鼎沸的議論聲也隨風飄搖來:“定國府大公子回來了!這一去治理水患就是六年,回來都讓人有點認不出來了。”
“大公子長得越發俊朗了。”
許云策面帶微笑,一路打著招呼,騎著一匹白馬緩緩在定國府門前停下。他動作利落地翻身下馬,落地之際,張管家趕忙湊上前,笑著從他手中接過韁繩與馬鞭:“大公子一路辛苦了。”
許云策微微點頭,沒說什么,跨過那高高的門檻,朝著朱門深處走去。
一名健壯的仆人端著锃亮的銅盆快步上前:“公子,擦把臉吧。”
銅盆里盛著備好的熱水,盆邊搭著一塊白色的帕子。許云策拿起帕子,在熱水里浸了浸,從額頭到下巴擦拭了兩遍,這才感覺神清氣爽了些。
許云策把白帕子疊好,重新搭回銅盆邊緣,輕聲問道:“父親呢?”
張管家低聲回道:“老爺上午就出門了,應了城南虞老爺家的邀請。出門前還吩咐我們,等公子您回來了就派人去通知他,已經派人去叫了。”
“母親呢?”
張管家答道:“大夫人約了張夫人一起去制衣局挑選綢緞,估計也快回來了。”
“行川呢?”
張管家接著說:“二公子在演武場練武呢。”
許云策一陣恍惚,自己離家這么久,可家里似乎沒什么變化,一切照舊。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又問:“許舟呢?”
張管家低下頭:“公子,您長久未歸家,許舟已經成親,搬出府了。”
許云策一怔:“怎么沒人告訴我?”
“這……”張管家面露難色,斟酌了一下用詞才開口:“大夫人說您在汴州,回來一趟路途遙遠,舟車勞頓,不必為這些小事折騰。”
“我有些累了,告訴后廚,今晚不用給我準備晚膳。”
許云策穿過幽深的院子,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到床上。連日趕路,他身心俱疲,本想好好休息睡一覺,可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這次回家,是因為重要的堤壩修筑完成,關鍵的河道也疏通了,需要一段時間觀察治水效果,還要等待后續物資和人力的調配。
再加上自己六年沒回家了,上面特批他回景城小住,看望家人。
沒想到,回來竟得知這樣的事。
許云策的腦海里,一直回響著許舟的話,心緒難以平靜。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起身向外走去,對門口候著的小廝說:“備馬。”
許云策匆匆來到門口,翻身上馬。他雙腿輕輕一夾馬肚,那匹馬便撒開蹄子,朝著蘇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想好好地向許舟道個歉,替母親,也替自己。弟弟成親這么大的事,自己卻從未關心過,自己這個當兄長的,實在是有愧。
……
……
雪化之后,天氣格外晴好。許舟和汀蘭吃完刀削面,又在集市上逛了逛,買了些小玩意兒,便回府了。
一回到小院,汀蘭就帶著買的東西去找她的小伙伴們了。
許舟則搬了張躺椅到太陽底下,一邊曬太陽一邊修煉。
冬日的暖陽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讓人直犯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