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林疏雨怒道:“習秋!帶他去我后花園,罰他給花松土一個時辰!”
“是,夫人。”
習秋立刻恭敬應下,走到許舟身邊。
許舟嘴角抽了抽,只能老老實實跟著習秋往后院走去。
兩人離開后不久,林疏雨立刻起身,走到偏屋門口,掀開珠簾走了進去,著急地問道:“都記下來了嗎?”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先生正坐在案臺前,手持狼毫,在宣紙上快速又潦草地寫著字,沒搭理她。
過了好一會兒,老先生才放下筆,忍不住感嘆道:“好文采!好故事啊!”
林疏雨怒道:“我問你都記下來了沒有?”
老先生這才回過神,起身拱手道:“夫人,都記下來了,差了幾句也沒關系。我飽讀各類書籍,卻從沒聽過這樣的故事,恐怕真是姑爺自己寫出來的,姑爺的才華,當真是深不可測啊!恭喜夫人,賀喜夫人,蘇府可撿了個大便宜!”
林疏雨翻了個白眼說:“少拍馬屁!我就問你,這故事能比得上那《蘭舟夢》嗎?我能不能拿出去掙面子?”
老先生連忙說道:“能!肯定能!這故事比《蘭舟夢》要好太多了,別說掙面子,里子都能掙到。此書要是出版,肯定暢銷,不過……”
“不過什么?快說!”
林疏雨皺起了眉頭。
老先生低頭拱手,神色間帶著幾分欲言又止,緩緩開口道:“不過姑爺顯然沒把故事全講出來。依我聽來,這故事里不少情節明顯是一語帶過。就說杜麗娘與柳夢梅夢中相會那一段,本是故事里極為關鍵又出彩的地方,可姑爺講述的時候,卻講得太簡略了,像是故意避開了什么。以我多年對這類故事的了解,那男女情事的橋段,多半有些曖昧色情的片段,姑爺肯定是顧慮到在場都是女眷,為了避嫌,才故意說得這么隱晦。”
他微微抬起頭,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林疏雨,見她眉頭緊鎖,心里暗自打鼓,卻又不得不接著說:“這故事要是出版,這么簡略的處理,難免會讓讀者覺得意猶未盡。那些喜歡這類故事的人,大多是沖著其中的男女情愫來的,要是缺少這些情節,恐怕會影響故事的精彩程度,進而影響銷量。可要是把那些曖昧的片段如實寫出來,又怕被一些衛道士詬病,說這故事有傷風化,惹來非議。這其中的尺度,實在不好拿捏啊。”
“那倒不是為了出版。”
林疏雨喃喃自語,陷入了沉思。
而此時,在后花園里,許舟正拿著鋤頭在花圃地里刨地。
……
承鄴縣,歸云客棧外,數十名腰間挎刀的密諜迅速行動。短短十幾個呼吸間,他們腳步輕盈地將歸云客棧團團包圍,后院、左右兩側以及馬廄,一處都沒落下。
焦勝雙手背在身后,面無表情地說道:“這四人倒沒那么蠢,從醉白巷逃出來后,沒傻乎乎地直接回到客棧。”
密諜們紛紛低下頭,他們都清楚,追逐了一天蹤跡的焦勝此刻已然怒不可遏。
賈壘抱拳說道:“大人,全都圍好了,別說是四個混混,就算是四個煉心境的修行者,在這兒也插翅難逃。”
焦勝點了點頭。
在一片寂靜中,焦勝率先邁過客棧的門檻。
客棧一層是個簡陋的酒肆,此時已經打烊,擦拭干凈的木椅子都倒扣在桌子上。柜臺后面,一名年輕伙計正趴在算盤上呼呼大睡,旁邊點著一盞油燈。
焦勝走到柜臺前,輕輕拍了拍伙計的肩膀。
伙計睡眼惺忪地抬起頭,夢囈般說道:“幾位客官要住店嗎?天字號房間一晚上一百五十文,地字號房間一晚上五十五文,馬廄湊合一晚上十六文。”
正說著,伙計看到面帶微笑的焦勝,以及他身后那數名挎刀的密諜,瞬間清醒過來,哆嗦著說道:“幾位大人,我,我沒犯過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