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將近,許舟的魂體已經近乎透明,氣息微弱地說道:“前輩,今日可否……”
“再誦一遍開篇詩。”
光繭之中傳出空靈的回聲,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
許舟咬著牙,凝聚起最后一絲魂力,念道:“混沌未分天地亂——”
“咔!”
光繭應聲碎裂,光影周身月華猛然暴漲。
許舟被這股強大的氣浪掀飛出去,在這一瞬間,他瞥見光影發間的冰晶步搖一寸一寸地龜裂,露出一枚鎏金點翠的鳳頭簪。
等他穩住身形,月白身影已恢復成平常模樣,只是發簪換成了用竹枝隨意綰起的樣子,說道:“明晚早些來。”
許舟抿了抿嘴,滿心疑惑。難道是她覺得這故事好,想要記下來?可憑她現在的實力,只聽一遍肯定就能記住了。
難道這些文字里,藏著其他東西,是她自己沒辦法銘記的?
許舟正要告退,忽然聽到她輕聲問道:“又是……家中娘子在等?”
這問題問得毫無征兆,許舟愣了一下才回答:“是。”
月白身影沒再多說,指尖輕輕一點,虛空中一只冰杯凝結而成,光影伸出手,舀起一杯星輝。
“故事錢。”
許舟接過,猶豫片刻,一飲而盡,說道:“多謝前輩。”
白色光影揮了揮手,許舟便在原地消散。
許久之后,在夢境中,白色光影輕聲念著許舟留下的詩句:“爭名奪利幾時休?早起遲眠不自由……”
子時的梆子聲打破了寂靜,張管家將最后一盞青銅燈擺在坤位,燈油里漂浮著許舟的斷發。
獍鬼盤坐在用血繪制的不知名法陣之中,骨笛抵在唇邊,冷笑著說:“這次再失手,你這定國府的臉面……”
“喀嚓!”
張管家捏碎手中的核桃,果殼碎屑簌簌地落在陣眼處,冷冷道:“做好你自己的事。”
他玄色錦袍下隱隱露出軟甲的輪廓,腰間的饕餮玉佩泛著暗暗的光澤。
“哼,對了,上次那四個人的報酬,這次得一并給我。”
“你先搞定他。”
“放心,咒術我最拿手,不會留下任何痕跡。明天一早起來,那小子就會神魂盡失,變成一個白癡。”
“而且這次我可是下了血本,額外派了兩個鬼奴去幫忙,這可是我從……”
獍鬼嗤笑一聲,忽然頓住,伸手抓過案桌上一個破舊的筆洗,那是許舟在定國府小院里經常用來涮筆的物件。
筆洗內壁殘留的墨汁猛地沸騰起來,凝聚成一個扭曲的人形。隨著骨笛發出尖厲的呼嘯聲,人形心口裂開一個黑洞,六盞青銅燈的火苗瞬間躥得老高,變成了幽綠色。
“破!”
獍鬼戴著獠牙面具,面具下的瞳孔完全翻白,法陣中的墨汁人形劇烈地抽搐起來。
許舟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撓了撓頭。雖說在夢中自己意識清醒,可被趕出夢境后,就像掉線,有好一陣子頭腦混沌不清。
倒沒造成什么實質性影響,就是讓人覺得特別疲憊。
不過,剛剛那位前輩給自己喝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就憑前輩的身份和能耐,隨手拿出來的肯定不是普通玩意兒。
許舟抿了抿嘴唇,思索了好一會兒。他內視自己的身體,只見胸口處太陽熔爐轟鳴作響,周遭星海星辰浩渺,似乎沒什么特別的變化。
許舟打開屬性面板,一看,當場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