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夫趕忙上前,捋了捋胡須,神色凝重地準備施針。
他先是仔細端詳了蘇朝槿的面色,而后伸出手,三根銀針齊齊扎進蘇朝槿腕脈。
他全神貫注地盯著銀針,仔細感受著脈象的變化,突然“哎喲”一聲揪斷半截山羊須,瞠目結舌:“奇哉!二小姐三陰交處的寒氣……”
他渾濁老眼瞪向許舟,“姑爺這土方子竟比太醫院的九轉還陽丹還靈?”
眾人齊齊看來。
“許是二小姐福澤深厚,吉人自有天相。”許舟攏袖退后半步。
蘇儒朔捏得紫檀扶手吱呀作響:“今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們不是去詩會嗎,怎會鬧成這樣?”
許舟瞥了眼床上的蘇朝槿,斟酌了一下詞句:“那時候岳母大人叫我回去照看二小姐,但是我回去的時候只看見綠巧像泥塑木雕般定在原地。”
綠巧“噗通”跪地:“奴婢萬死!奴婢當時本來和小姐一起呆在原地等夫人的,后來有個穿靛青比甲的婆子經過奴婢身邊,穿朝奴婢后頸一拍,奴婢便動彈不得了!接著二小姐就被擄走了。”
許舟點了點頭:“綠巧姑娘身上貼著一張符,我把他拆下來之后便能動了,后來聽說他們往樓上去了,我就急忙上樓。”
“我沖上三樓時……”許舟抿了抿嘴,“見個穿灰褐比甲的老嬤嬤正掐著二小姐下頜灌藥。他們的背上和綠巧一樣粘著一張符。”
“爭斗間,我一不小心踢翻了房間里的燈,火起時我便只顧護著二小姐下樓,也沒看清楚來人,但應該都是船上的丫鬟。”
許舟猶豫片刻:“這不會要我賠錢吧?”
蘇儒朔瞇起眼睛:“……什么賠錢,朝槿身體不舒服我們才回來的,著火關我們什么事情?”
“父親大人英明。”許舟恭維一聲。
林疏雨丹鳳眼微瞇,看向許舟。
蘇儒朔一掌拍在紫檀方幾上,茶盞跳起來濺濕了許舟的袍角:“真是混賬!朔州地界竟有人敢動我蘇家女兒!”
他鷹目掃向垂手而立的女婿,“后來呢?”
燭火在蘇朝槿唇上跳動,許舟還未說話,她忽然抓緊錦被開口。
“那人……咳……硬塞了顆丸子……本以為是江湖人常用的啞藥。”她望著父親暴怒時抖動的胡須,聲音輕得像是要散在藥香里,“但是后來也沒怎么樣,我也就忘了,哪曾想回來的時候越發難受,只當是舊疾復發時日無多……”
許舟點了點頭,指尖摩挲著,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最大的可能就是定……”
“定然是些窮兇極惡的亡命徒。”蘇朝槿打斷許舟的話,“父親還記得嗎?上月漕幫運鹽船被劫,那匪首往北流竄,算算日子,也到景城了。”
蘇儒朔皺眉,沉默了下來,似乎再思考。
旁人沒再敢說話。
老大夫適時打斷沉默的眾人,藥箱里艾草香混著血腥氣在帳幔間流轉。“老爺,夫人,雖然已經無了大礙,但二小姐之前受了驚嚇。”
他將銀針拔出,轉頭對蘇儒朔搖頭,“現在天色已晚,二小姐還是要早些休息。”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林疏雨聽到這話,轉頭看向眾人,鬢邊紅珊瑚簪子簌簌搖晃:“既然朝槿都沒事了,都回去吧,讓她好好休息。”
蘇儒朔點了點頭,猶豫了片刻,欲言又止,終究轉身出了門。
其余的人也都退出的房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