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不歸看著慢慢壯大的隊伍，對他的未來充滿了信心，現在收攏的鮮卑人已經快接近五萬人了，要不是有幾個秘密警察的同伴會帶兵，面對這么多人，他還真沒有辦法管理。
他們一路向東，穿過了朔鋒城，那是分割大草原和中原的一座老城，由石國的二王爺石熊駐守，本來以為穿過這片區域會有些冒險，可能會遭到羯族石熊的劫掠。
沒想到朔鋒城內的羯胡輕騎看著他們烏泱泱的從城外走過，始終緊閉城門，沒有沖出來劫掠他們。
段不歸以前只是鮮卑段氏的家生子。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成為段氏的族老，能有數萬手下，雖然這是替別人掌管，可這個別人卻消失了。
想著家生子這個現在有些羞恥的身份，說是家生子，就是段氏的家奴，是世世代代的那種家奴，他爺爺是段氏的家奴，他父親是段氏的家奴，他是段氏的家奴，他以后有了子孫也會是段氏的家奴。
家奴就是主家會說話的狗，他以為他的家奴的身份永遠改不了，也死了當人的心思，可是當他有了自己的兒子后，這個想法就變了。
這一切都要從他的老婆說起，他的老婆是漢人世家女，是被賣到北鮮卑段氏給段段氏家主段正德當奴婢的，而他是家主段正德的長隨。
家主的三兒子段思廉一次醉酒后強暴了女婢，家主段正德嫌女婢與兒子有染，兒媳又是獨孤氏的小女兒，家主不想惹兒媳心里不痛快，便將婢女賞賜給了段不歸，他當時叫段三，他爺爺叫段一，他父親叫段二，他叫段三。
他當時得了美貌的婢女，還對家主段正德的賞賜憾恩戴德。
他對同樣是女奴的老婆非常疼愛，還偷偷跟著老婆學會了認字，可是已經嫁給段三的老婆，還是會偶爾給三少爺段思廉侍寢，每次侍寢之后，自己老婆就會渾身是傷，要休養好長一段時間。
因為這樣的關系，段氏三少爺經常賞賜他一些酒肉，讓他去當監工，干些輕松的活計。
他知道，他能活下來而且干些輕松的活計，就是老婆這一身的傷痕換來的，他能姓段是爺爺、父親為段氏當奴隸換來的，這一切段三本以為是天經地義的。
可是，老婆懷了自己的崽子后，便拒絕去給三少爺繼續侍寢，結果她挨了一頓鞭子，自己也被趕去干最臟最累的活。
這樣也好，誰知道，老天最會折磨窮苦人，段三的兒子是千難萬難的生出來了，他老婆卻死于難產。
這是段三第一次開始怨恨姓段的，自己在段氏奴仆的風言風語中扶養著年幼的兒子，他堅信老婆最后交待的話：
“兒子是你的，不要讓我們兒子再當段氏的奴隸。”
段不歸相信這句話，堅信兒子是自己的，只是如何擺脫這個奴隸身份，他還是看不到任何希望。
直到今年春天，大批兇悍的乃蠻帝國的騎兵，闖入北部鮮卑段氏的領地，在那里燒殺劫掠，乃蠻騎兵只殺反抗的人，其余活下來的人都被乃蠻人抓走，押送到北方大草原上挖礦石。
他在那里每天就是挖礦石，一天到晚沒有休息，就是不停的挖石頭，運石頭，好多被抓來的段氏子弟都累死了。
支持段三活下來的希望就是，年幼的兒子被草原大秦的歸化院帶走了，當時他以為這是他們父子最后的相聚，他想死，又不敢，最后一次與兒子見面，是在背礦石的勞改營中。
歸化院組織一群俘虜的子女，來礦石場觀看俘虜勞動改造，段三看到一群小孩在一個先生的帶領下，在采石礦場不時的與正在勞改的俘虜說話，還抱在一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