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個村是全公社最窮的村。”
“那也比我下放的地方好上百倍。”
“你受苦了。”
這可心疼壞了羅成。
“是真的苦。”抹了一把淚:“所以,我不欠他們了。”
“對,咱們不欠,從來不欠。”
縱然是從小在文家長大,那也是在憑雙手吃飯。
文君蘭從小的玩伴,事事以她為尊,四五歲的孩子趴在地上給她當馬騎;她過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而自己端茶倒水就是伺候她的人;上下學背書包削鉛筆甚至連上廁所都要陪同;作業做不起,最早的時候是代她寫,還是文父覺得這樣不行,才讓她自己抄。
“你知道嗎,有兩次考試的時候,她讓我寫她的名字,她寫我的名字。”
“然后她就得了高分,你就成了倒數的?”
“你怎么知道?”
“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老師知道了就找了家長,后來才沒有這樣干了。”
“你們老師挺好的。”
“是的,老師說人人生而平等,我不比別人低,我要自己尊重自己,自己讀的書自己考的分都是自己的,不能隨意給別人。”
但是到底還是做了六年的別人。
“走吧,我們去嫂子的手工作坊看看。”
“好。”
杜紅英的手工作坊就緊鄰村委辦公室。
石柱全權負責,聽說是高志遠的戰友,他熱情的將人迎了進去。
“嫂子這個作坊挺大啊?”
“還行。”石柱嘿嘿笑道:“嫂子說過兩年還會擴大。”
其實按照現在的銷量來說,現在擴大都是可以的,但是石柱主打的就是一個聽話。
自家媳婦也說了,他這腦子三個加起來也不夠杜紅英一個好使,別起什么歪心思,跟著有本事的人走,喝口湯都能吃撐。
事實證明確實是這樣子的,能娶上心愛的姑娘,有一個乖巧的兒子,嗯,媳婦肚子里還有一個不知道是閨女還是小子,家里有糧口袋里有錢,腰桿倍兒硬。
客人來了,石柱自然要端上來一些零食給她們吃。
“別客氣,都嘗嘗,這是我們自家生產的。”
“這個冷吃兔,嫂子給過我,特別好吃。”
羅成連忙端到文菊面前。
文菊……就覺得很丟臉,感覺沒吃過似的。
“文老師,別客氣,到嫂子家里廠里咱們都不用客氣。”
羅成自來熟真是讓石柱都自嘆不如。
和石柱聊了一會兒,羅成知道作坊里的這些村民收入的時候都有點傻眼了:比他這個服役多年的部隊司機都要高。
那石柱呢?
豈不是比這些人高一倍還多?
他又有點后悔了,讀什么書啊,就算退伍了做生意不香嗎?
不過,想想書是對象讓讀的,不讀對象都搞不成,算了,都這樣了,也不興他走回頭路了。
正說著,杜天全來了。
“叔,您來了。”
“我剛才看到你倆了”杜天全笑著對文菊道:“你要是六年前來這兒插隊,日子也不好過,走,我帶你去知青所看看。”
知青所在靠近斷崖山的山腳下,是一個七八間屋子的院子。
最多的時候住了十二個知青,這會兒還住著三女一男四人。
“他們沒有回城的路子,就都參加了高考,希望好運能考上大學都離開這里。”杜天全嘆息一聲:“這些個娃子,他們下鄉的時候都是十六七歲,在城里十指不沾陽春水,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哪是種地的人啊。再說了,這兒地少得很,村民自己都不夠種,更沒有他們的,所以他們過的日子很苦,大多數都是靠城里家人寄點糧票之些來救濟,有時候也會上山去撿點山貨來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