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上學,家里沒錢。”
啊?
并不是自己想的放寒假,還是沒讀書。
“你們三個都沒上學?”
杜天全問這話的時候想起了山川村那些撿煤炭的娃娃。
后來都被他攆進學校了。
而這里的娃娃些……他又拿什么來誘惑這里的大人送娃娃去上學呢?
“沒上,我爹娘說沒錢。”
“家里還有什么人啊?”
“有爺爺奶奶爹娘和大姐。”
“大姐多大?”
“十一歲”正說著,就看到一個小姑娘背著一個比她還高的背篼裝的柴回來。
“你大姐?”
“嗯,大姐砍柴去了。”
“那你爹娘呢?”
“生產隊開社員大會去了。”
“在哪兒開?”
杜紅英給老爹使了一個眼色。我們可以去看看嗎。
“就是那邊那個大房子。”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在大約三里路遠確實有一個大房子。
“有狗沒得?”
“沒有,狗都被打來吃肉了。”大娃說:“我爹說的,哪個生產隊還喂得起狗才怪”
杜紅英……窮的地方莫說人,還狗都別想好好活著。
“紅英,我們去看看。”
“好。”
“你們要去看啊,我帶你們去。”
小家伙雖然小,腦子很好使,一下就跑過來自告奮通的說“不過,你們可能會看到吵架打架喲?”
“為啥子呢?”
杜天全和杜紅英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
“因為今天生產隊開社員大會,按常以前的慣例是要分糧分錢,但是今年天干欠收,沒有糧來分,肯定會吵架打架的。”
干一年到頭,工分記了不少,但是生產隊沒有糧食分,不吵才是怪事。
杜紅英父子倆在小朋友的帶領下往大房子走。
一路上杜天全也特意打聽了一下,小家伙一家姓朱,取名就叫朱大娃,她姐姐就叫朱大妞。
朱大妞,朱大娃,朱二娃,朱三妞……
這名字真正是簡單又粗暴。杜紅英心里也得到了一點安慰:原來不止我一個人不會取名。
“干個錘子,一年干到頭,十個工分才值八分錢,一個人才分十斤糧,這不是安心要餓死我們啊?”
“就是,這日子怎么過?”
“造孽喲,盼星星盼月亮盼到生產隊分糧,結果就這么點。”
一百多人罵的罵哭得哭吵的吵。
“社員同志們,你們安靜,安靜一下。”
“安靜不下來。”有小伙子就吼:“隊長,我們一個生產隊是一百三十二人,一人分十斤糧,一共才一千三百二十斤,打那么多谷子曬干才一千多斤?你哄鬼噢!”
“是啊,雖然說今年欠收,但是也有五六成的收成,我們村兩百多畝地呢,不可能才打一千多斤人力子。”
“不止,我們算得算得出來,挑毛谷子的就我們幾個,打谷子一共用了六天時間,我第一天挑了五挑,第二天挑了四挑,第三天挑了六挑……”一個小伙子掰著手指道:“我一個人都不止挑一千多斤糧,隊長,你得拿話來講!”
“對對對,你是隊長,你得給我們說清楚,那些糧食哪兒去了?”
“安靜,安靜!”一個五十開外的胖老頭站在前方大聲吼:“你們都在說,那你們來當這個隊長,來開這個會?”
杜紅英看了一眼那人,再看看一個個生氣的鄉親,心里暗暗得出一個結論:這個隊長是真的有問題。
“行嘛,我們不說,你說,你說我們生產隊到底打了多少斤谷子?”
“朱老二,你剛才算那么多,你有沒有想過,你挑回來的毛谷子是毛多肉少,草衣子打了,空殼殼用風車風了,一挑也沒幾十斤,你說你挑了多少?”
“你別哄我,就算曬干了少一半,那也有好幾百斤,挑毛谷子的一共是八人,算下來也有幾千斤糧食,怎么到年底說分糧就沒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