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抬出來的蓋著白布的人,后面跟著李紅運和石城扶著李紅梅,王小青一下就明白那白布下蓋的是誰了。
“車禍。”杜紅英艱難開口。
石柱昨天傍晚開車走的,今天凌晨回家了,不同的是被人抬著回的家。
石柱家圍滿了人,有的在忙碌,有的在閑話。
李嬸子哭天愴地,幾乎昏過去了。
李紅運一個頭兩個大。
他倒希望姐姐也這樣哭一場。
可是他姐現在就像木頭一樣,沒有眼淚也沒有表情,怎么喊怎么勸都沒用。
“紅運,你來一下。”操持喪事的事兒都是隊長的活兒,三五幾年的總會送走一個人,但這件臘月就要送走倆,這事兒他可太熟的了。
現在生產隊的隊長是張成巖,五十來歲,說話還是挺管用的。
“張哥,我石哥的事兒你看著安排就行,我忙不過來了,我還得考慮一下要不要通知石墩。”
“那也行,我就按常規給安排上?”
“安排吧,往好的安排,我石哥這一輩子也造孽。”李紅運原本說行的,后來直接改口,他姐和姐夫不差錢。
隊長就去安排后事了。
李紅運這邊則喊了杜紅英和紅兵進自己家商量。
“聽說石墩有比賽?”杜紅兵一聲嘆息:“如果有比賽對孩子的影響會很大。”
不管回不回來都是遺憾。
回來了,比賽那邊就可能會放棄;不回來連父親最后一面都沒見著,那是一輩子的遺憾。
“是有比賽,四月份全國舉行錦標賽;五月東亞運動會;六月南非世界青年男子舉重錦標賽;七月亞洲舉重錦標賽……”
因為石墩是舉重運動員,李紅運就喜歡看這項比賽,這一年的比賽早早的就記錄在了墻上的日歷畫像上。
“石墩要參加這么多比賽?”
杜紅英睜大了眼睛。
“不一定都能參加,但是一直在訓練在備戰,爭取資格賽上拿到入場券。”李紅運道:“教練說過,石墩有實力差點運氣,狀態好的時候沒有比賽,一到比賽狀態就不太行,起起落落的,所以目前還沒能入愿。”
這些年大大小小的比賽參加了不少,大小金牌也有,但是在全國錦標賽和世界大賽的舞臺上拿到的最好成績是一銀三銅。
作為一個運動員,拿金牌也是畢生的追求和信念。
你不拿金牌誰能記住你?
“運動員是一個青春飯,在役的時間很短。”李紅運道:“我都有點擔心石墩,如果還拿不到理想的成績,年齡一大就要面臨退役了,退下后也有很多的麻煩。”
最先要面對的就是日積月累訓練比賽導致的傷;再就是因為長期封閉訓練,退役后沒有一技之長還與社會格格不入。
“所以這次要不要通知他是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難倒了所有人。
“要我說,還是通知吧。”李大叔想不到自己會白發人送黑發人,好好的女婿轉眼就沒了,內心悲痛:“將心比心,老子沒了兒子不回來送最后一程,不管他以后怎么成功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我看還是和教練團隊那邊通個氣吧。”杜紅兵嘆息一聲:“正如紅運所說,運動員是青春飯,現在正是黃金時段,錯過了一次比賽機會可能就會再等,等三五年都有可能,可是三五年后又會有什么樣的挑戰誰也說不出來,這事兒,還是得慎重考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