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百京垂眸思索，只是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是嗎？”
溫嫣還想說些什么，可是看他這個樣子，不由自主地閉了嘴。
剛好晁百京到了御書房的時候，溫侍郎在門外求見。
晁百京宣他進來了。
溫侍郎穿著紅色官服，眉眼溫潤如玉，他不卑不亢地說完公事，剛想退下，就被晁百京止住了。
溫炎以為皇上有什么要事與他說，沒成想男人問出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問題。
“溫侍郎，你覺得馨嬪是個什么樣的人。”
溫炎先是一愣，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事情一瞬間浮上了心頭。
他記得溫辛通紅的眼，陌生而又疏離的眼神，他現在想起來都有些難受，心臟反饋出仿佛是被螞蟻噬咬似的麻癢蟄痛。
溫辛垂在身側的右手緩緩捏緊。
他說不清正在身體里猙獰穿梭的究竟是種什么情緒。
是當初因為他那一番話而愧疚嗎
或許有吧，但非常稀薄，淡得幾乎一閃就被吞沒了。
溫炎的語氣在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情況下，溫柔眷戀著：“小妹在小的時候是一個懂事的讓人心疼的姑娘，她膽子小又怕疼，但同時又很堅強，從來都不會訴說，因為她怕別人擔心，只會自己躲起來，偷偷地抹眼淚。”
似乎想起了以前很美好的回憶，溫炎眉眼越發的柔和，嘴角也不自覺地帶著笑，“小妹從小就粘著我，天天跑來找我，她第一次會說話，喊的就是哥哥，我們兄妹倆的感情很好，只不過……”
溫炎嗓音發沉，想到當初溫辛說的話，脊后慢慢升起一股冷氣：“現在不一樣了。”
陽光透過窗射了進來，坐在桌案上后面的皇上一半面容處在黑暗之中，晦澀陰翳。
他淡淡地道：“如何就不一樣了？”
沉默了一會兒，溫炎只是搖了搖頭，什么都沒有說。
晁百京讓溫炎退下來。
御書房安靜到幾乎有些壓抑。
他從溫辛身邊最親的兩個人中一個一個詢問，但是他們口中的溫辛和他眼中的溫辛，都不一樣。
溫辛是脆弱的，柔弱的。
她的膽子的確是很小，那是因為她足夠善良和心軟。
一個為了虛無縹緲的愛都可以放棄自己生命的人，怎么可能會從他們口中說得那么惡毒而又陰險呢？
晁百京突然想到溫辛是庶女，身份卑微，恐怕在溫府的日子里面過得也并不好，不然也不會因為他只是支持了一些虛假的愛，便奮不顧身，哪怕是下火海都毫不猶豫。
他的腦海里一直都回想著溫辛最后看他的眼神。
是濕潤的，柔軟又干凈，仿佛清澈的湖泊，能包容下任何的罪惡。
他的呼吸有些粗重，像是帶著血腥氣，最后變成了某種近乎急促的喘息。
晁百京的眼底透出些從未有過的陰郁，凝結了最潮濕陰冷的污水。
不可否認，他的確是有些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