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苒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愣了好一陣神。
陸霆淵的手終于落在了她發頂上。
他替她理著頭發,柔聲勸解她:“苒苒,有時候,你可以把心態放輕松點,不用總是擺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樣子。你現在這樣,太累了。”
有句話,他猶豫再三,還是沒有說出來。
紀清苒有心理疾病,她會試圖通過傷害自己來報復別人。
很難說,她這次用挨打來設計,讓紀婉柔被拘留的做法,是不是也是在病態心理的趨勢下做的決定。
他是心疼她的。
看到她傷得這么嚴重,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但同時也生氣。
氣她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即便要報復,也不該用命做賭注。
她不知道,他在包廂里找到她的那一刻,差點要癱倒在地上。
他根本不敢想象,萬一紀婉柔下手再重點,或者紀婉柔帶去的那些人里,有一個心狠的,那她會怎么樣?
她可能會脾臟破裂,可能會落下終身殘疾,也可能被毀容,留下一輩子都去不掉的疤。
他膽戰心驚,全是為了她著想。
可她卻拒絕他的好意,把他對她的好,當做不痛不癢的施舍。
她這樣的心態,也難怪遇事總是會鉆牛角尖。
他這么替她憂心的時候,紀清苒也笑了。
她看著他,冷笑著問他:“你不就是想說,我落到這地步,都是咎由自取嗎?你想說我的親生爸媽不愛我,是因為我性格不討喜。你想說紀婉柔和蘇依依都比我做得好,我活該被拋棄,被所有人厭惡!”
她在說這些話時候,心里有一個聲音提醒她,陸霆淵說的話,可能是對的。
可潛意識里就是不想承認。
不想承認自己沒有人愛,是因為自己根本不配得到別人的愛。
她一邊高聲質問陸霆淵,一邊卻在心里唾棄自己。
你性格偏執,做事極端,難怪沒有人會愛你,你不配,不配!
久違的窒息感再次朝她襲來,滅頂一般淹沒她的理智。
她說著那些話,眼淚卻不由自主留下來,流進傷口里,蜇得她生疼。
后來陸霆淵又說了些什么,她聽不清楚,只是看到他嘴巴一開一合的。
她機械地覺得自己應該給予反饋,于是沖他笑,笑里帶著冰錐一樣的冷意。
直到病房門再次被人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闖進來。
男人走得很快,幾乎是小跑著沖到了紀清苒的病床前。
他動作蠻橫地擠開陸霆淵,彎腰去擁抱她的時候,卻又變得十分溫柔。
他張開雙臂,小心翼翼把她納入他的懷抱里,動作間時刻留意著她的傷口,生怕碰疼了她。
直到確信人被他好好地護在懷里,他才附在她耳邊輕柔地說了聲:“不是你的錯,從來就不是你的錯。你拒絕他們,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有真心對待你。”
“而你,值得被最溫柔的對待。”
“別怕,有我在,一直在。”</p>